她衣衫倒是完整,只是长发凌乱,模样凄惨可怜。
“怎么回事?!”贺连川眉头紧锁,呵问那两名士兵。
那两人面如土色,惊慌跪地。
苗悦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哽咽道:“我觉得帐中闷热,想出去透口气……谁知,谁知他们两个就站在帘子外,离得那么近!”
她一抽一抽地。
“我自幼便知女子名节重于性命,如今营帐外日夜守着这许多男子,叫我日后如何做人!”
她越说越伤心,又伏下去痛哭起来。
贺连川松了一口气,一时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军营之中哪来这么多讲究,但转念一想,她如此看重名节,说明家教严谨,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欢喜。
高世衡察言观色,上前一步,对着两名士兵厉声斥责:“混账东西!只是让你们在外护卫石姑娘周全,谁准你们站得这么近。惊扰了姑娘,该当何罪!下去各领二十军棍。”
斥退士兵后,他又转向苗悦,温言道:“此事实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你看这样如何?从今夜起,守卫皆退至营帐一丈开外值守,绝不再靠近帐门半步。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守卫人手还需保留,望姑娘体谅。”
苗悦看向贺连川。
贺连川沉吟片刻,点头应允:“就依老高所言。”
守卫退远些,全了姑娘家的颜面,大不了在树上埋伏两名弩手,料想也出不了岔子。
苗悦这才止住哭声,轻轻点了点头。
高世衡见状,心知这是难得的时机,便拱手道:“大帅,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贺连川抬步:“一起走吧。”
高世衡在他肩头猛推一把,贺连川一个踉跄又回到帐中。
高世衡道:“石姑娘受惊不小,大帅好生安抚。”
说罢,不待贺连川回应,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将帐帘掩紧。
贺连川尴尬地站定,看着仍在抹泪的苗悦,搜肠刮肚,最后干咳一声。
“今晚这事,是下头人没规矩,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说一丈外就是一丈外,谁敢再靠近,老子打断他的腿。”
苗悦抬起泪眼,依赖地望向他,轻声道:“大帅的话,红玉自然是信的。”
贺连川见她这般情态,心中受用,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又找到了话题。
“你的伤,好些没?那个药很好用,一般这种小伤一天就好。”
“好多了,多谢大帅挂心。”苗悦低声答。
“那就好,那就好。”贺连川点点头,“既如此,你就快点给你爹写信吧,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苗悦僵了下,嗔怪道:“大帅心心念念的,只有临峣城吧。”
贺连川坦率道:“我想进临峣城是真,想娶你也是真,这两件事,本就一体,有什么不对?”
苗悦道:“大帅放心,明日我便给爹爹写信。我虽不敢担保成亲后必定如何,但我爹疼我,银钱嫁妆上,断不会亏待了我。”她顿了顿,抬眼望向他,羞怯道,“只要大帅与我同心,红玉别无他求。”
贺连川心头一热,脱口赞道:“你……你这样儿,真好看。”
苗悦嗔道:“大帅这是拿我取笑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贺连川着急地辩解,“怎么是取笑?”
苗悦忍俊不禁,觉得这人直愣得有些好笑。
“好了,大帅,快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贺连川见她笑了,心情也松快起来,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苗悦站在帐口,目送着贺连川身影消失,视线不着痕迹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那些原本紧挨着营帐站岗的士兵,此刻都退到了一丈开外,在远处火把光晕的边缘站成了几个模糊的黑影。
苗悦弯唇,退回帐内。
日后与燕钊说话,不必再担心隔墙有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