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是在图书馆整理复习资料，紧接着头晕目眩，浑身发烫，还没来得及走出书架区，眼前就黑了下去。
是谁把他带回来的？
沐聿清偏过头，昏黄温暖的灯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趴在床边。
裴斯辰半个身子伏在被子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一只手还虚虚地护在他的被角旁。
原来是他。
他想开口叫醒对方，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费力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恶作剧般地轻轻戳了戳裴斯辰的脸颊。
一下，两下。
手指刚触碰到的瞬间，裴斯辰睁开了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你醒了？好些了吗？”
沐聿清轻轻点点头。
“为什么要为了给裴斯宇那小子辅导功课，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裴斯辰的眼底瞬间阴鸷下来，他真想把那个折磨人的笨蛋弟弟给撕烂，让他永远也烦不了眼前憔悴的人。
沐聿清抿了抿干涩的唇：“因为你懂我的……我不想输。”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现在几点了？我还要去辅导他功课，他明天就考试了。”
“不用了。”裴斯辰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压回枕头里。
“什么意思？”
“我哥在辅导他。”
“会长？”
“嗯嗯。”裴斯辰点点头，“如果再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身体，我……”
沐聿清听到是会长在辅导他时松了口气，毕竟会长从来都没有掉过年纪第一，又察觉到裴斯辰的语气变了，他下意识地打断了对方。
“裴斯辰，我渴了。”他软着嗓子。
裴斯辰即将爆发的情绪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对这双湿漉漉的眼睛，他所有的阴暗心思瞬间溃不成军。
“真是败给你了。”
他转身倒了杯温水，试好水温，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沐聿清嘴边，“慢点喝。”
一杯水下肚，喉咙里的火烧感退去了一些。
“裴斯辰，我饿了。”沐聿清得寸进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裴斯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点点头：“知道你会饿，给你煮了粥，一直在保温着。我去热一下端上来。”
不过一会儿，他就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回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吹凉，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嘴边。
恍惚间，沐聿清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
那时他因为分化不稳定，发烧是常有的事，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每次都是裴斯辰放下所有事，守在他床边，也是这样，不厌其烦地喂水、喂药、喂饭。
那时的他们，曾亲密无间。
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沐聿清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的期待，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到从前？
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
因为过几天就是他非常重要的专业课考试。如果是平时，他可以慢慢养病，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身体原因耽误。
抑制剂虽然压下了发情热，但体内残余的燥热依然像温火炖煮一样，让他头昏脑涨，这种状态根本没办法复习。
沐聿清咬了咬下唇，他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仗着此刻两人之间还算和谐的氛围，小心翼翼地看向正准备收碗的裴斯辰。
“裴斯辰。”他犹豫着开了口。
“怎么了？还没吃饱？”裴斯辰温柔地看过来。
“不是。”沐聿清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太需要尽快恢复清醒了，于是他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纯粹的信任和恳求，问出了句足以让裴斯辰理智崩断的话：
“你能不能……像高中时那样，给我做一下‘物理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