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阿鱼才煎好药,见陆预醒了,当即兴冲冲上前道:
“夫君,先喝药。喝完药我和你说个好消息。”
陆预不疑有他,凝着那乌黑的药片刻,仰头一饮而尽。
“我今日去过村长家了,村长说他外甥上京赶考时候遇难,如今尸骨未寒,他家中人舍不得他,还未去官府销户。”
“听起来虽然不吉利,但是村长说就是走个形式,日子还是咱们自己过。”
“……”
陆预扯了扯唇角,借着昏黄的烛光仔细打量着她。他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冒领一个死人的身份成亲。
葳蕤灯影下,照映出女人弯弯的眉眼。过去的一幕幕重叠,与现在交织。陆预眸光忽地一凌,恍然大悟。
怪不得,就算失忆他也会对这村女毫不设防。除了这女人花言巧语哄骗之术高超外,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她那张与容嘉蕙七分相像的脸。
瓜子面,桃花目,眼尾韵着浅粉,唇瓣似樱。虽被太阳晒得稍黑,但那五官神韵确实肖似容嘉蕙。
“砰!”
手中的粗瓷大碗被人毫不留情地摔碎在地,陆预双拳紧握,看着阿鱼眉眼间散发着浓浓阴翳。
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他与容嘉蕙青梅竹马,他确实心悦过她。
但自她兄长容琛去世,容太傅告老还乡,容家没了中流砥柱,一切都变了。
出征北疆前,他寻了容嘉蕙,答应她会替她重振容家辉煌,保容家富贵。可那女人趁他从军,转头便抛弃他,进了宫成了他皇舅父的惠妃。
陆预心中冷嗤,五年前的事竟还被有心人挖出,在这留了一个赝品蛊惑他恶心他。
当即,陆预攥紧面前女人的脖颈,只需稍稍用力,他便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赝品死在他眼前。
“唔……”阿鱼剧烈咳嗽,愈发窒息,“夫……阿……阿江!”
剪水的眸泛出泪痕,灯烛在她眸底熠熠生辉。陆预骤然回神,这才明白自己险些误了事。
不管这女人是谁派来的,他还需用这女人获得回京的路引文书。
阿鱼有些不太敢靠近,从今早到现在,她的夫君变得愈发沉默,竟然两次险些掐死她!
分明昨夜他还在亲她吻她,浓情热意包裹着她。心绪微动,阿鱼咳着,眸中闪着泪光,小心翼翼上前。
“阿江,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你今日都没怎么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说话,阿鱼眼角酸涩,强颜欢笑继续道:“要不就吃荷包蛋阳春面?正好院中的小青菜也嫩生。”
她怕自己即将哭出来,一口气跑到门外,委屈地抚着脖颈。
窸窸窣窣的动静自篱笆外响起,接着又是一阵吆喝声。
“小美人,整日里守着你那个病秧子干什么?今儿个小爷再给你一个机会,跟我。”
刘兀带着十多个家丁,将她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盯着她眼冒绿光。
阿鱼心下没底虽然害怕,但到底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孤身一人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过登徒子。
余光瞥见身后的昏黄烛火,夫君身子还没好,今日势必是她与这群人的一场恶斗。
阿鱼摸黑拿起自己杀鱼的那一套工具,左手抡着木棒,右手拿着菜刀,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
只要再狠一点,再凶一点,那些登徒子便只敢吓唬她而不敢真的靠近她。
“呦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这个破鞋,跟男人不清不楚住了这么久,你还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