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到了身旁的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啧”的不满声音。
但少年在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又是银时那张充满“真诚”关怀的笑脸:
“哎呀,谈钱多伤感情!我们万事屋做事,讲究的是缘……咳,是助人为乐!”
银时话锋一转,循循善诱,手指暗示性的搓了搓:
“你不是要去投奔你姐姐吗?想必你姐姐在横滨过得不错?手里应该有一点点积蓄,非常愿意为你这个弟弟付出,解决这个‘性命攸关’的小问题吧?”
“但姐姐也和我一样是个孤儿。”
这次他真的很清晰的听到旁边的男人发出了长长的叹息,非常大声的那种。
志村新八则越听越不对劲:
“等等,你一个人偷偷从孤儿院跑出来,你认识的那位姐姐给了你地址就让你一个人过去。你就不担心对方是想把你骗去什么地方拐卖之类的吗,毕竟你知道的,横滨那个地方风评其实不是很好…”
“不是,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相信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见其他几人的眼神都带着怀疑,中岛敦急忙辩解,
“小的时候,院长不喜欢我,大家对我的态度也很一般,我总是一个人。只有做义工的姐姐,会陪着我说话聊天,听我的疑问和烦恼。有时候我就私心会想,她要是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或者,我要是能有更多朋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忍不住把这份心情告诉了姐姐。那个时候,穿着义工围裙的少女沉默了片刻,然后给出了一个他当时似懂非懂的回答:
“你知道吗,敦?人必须在很多个时刻与自己的孤独所对抗。”
“如果失败了呢?”
少女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如果失败——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人是群居动物,所以会感到孤独,想靠近其他人是很正常的事,不必因此而感到愧疚。”
“那我们就必须要那样…对抗吗?”
少女闻言,奇异地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清澈,却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完全没有在看他。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清晰:
“不,当然不是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也没有什么是一个人必须要背负的。就拿我来说,我觉得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万事屋的几个人纷纷吐槽:
“这不就是糊弄小孩子的说法吗!明明是自己的原因没办法陪你,但却扯了好多大道理,听起来突然有点火大了——”
中岛敦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和他们争论:
“但那个时候,我真的有被奇异性的安慰到。”
“算了算了,”
坂田银时抓了抓他那头乱糟糟的天然卷,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看你小子大老远跑来也不容易,还推着这么个破铜烂铁。这样吧,你陪着阿银我们几个,先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找到她之后,让她帮忙联系你这位‘温柔’的姐姐,你看怎么样?这总比你一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强吧?”
中岛敦看着眼前这三个狼狈不堪还吵吵闹闹的家伙,又看了看身边巨大但似乎没有敌意的定春,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放松的笑容。
少年用力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们!”
他在前面推着那辆沉重的破旧小电驴,新八和银时在后面搭手。车轮在泥泞的路上发出嘎吱的呻吟。雨后的阳光穿过云层,在一行四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