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变成幽灵的那一天,心目中唯物世界观就崩塌得彻底。
如果她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关系的话……
我应该相信她吗?
坐在餐桌上等待的女性眼神清亮,我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期待。
“只是一些简单的料理……”
她惊呼道:“看起来好好吃!”
“不,真的只是以目前的食材能做出来的简易便当而已。”
“诸伏先生,”她不赞同地皱眉,“过分的谦虚会让人觉得不坦诚哦?”
“啊……能吃到这样的饭真的好幸福。”
我微笑着,状似不经意地询问:“有考虑过今后的打算吗?”
她听完有些茫然。
“原本的计划是……不让自己饿死。但是现在有了诸伏先生,我想至少要寻找到可以让你自由的方法。”
她苦笑:“毕竟总不能让你和我这种人一辈子捆在一起吧。”
时不时显露对自己的看轻似乎也是她的特质之一。
“……”
她吃光了盘里的最后一口食物,欲言又止。
我做出倾听的姿态。
“那个,你有想过……就是,”她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说。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和从前在组织里打交道的那些人相比,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
“无法成佛的原因吗?”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诶……那什么,差不多吧,类似的。”
我无言地摇头。
“这样啊,我想也是呢。”她看起来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愿望没实现之类的,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我的眼前滑过零的脸,警察学校门口的炒面面包,居酒屋里谁欠着谁的几顿酒。
还有久违的信州荞麦面的香气。
“……大概没有吧。”
身为卧底搜查官,有遗愿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代表着你在生命结束后还想把自身的意志强加于他人。
我的选择不应让他人承担。
她看起来很纠结要不要说,眉毛全部拧在一起,似乎在认真措辞。
“可是……遇到诸伏先生之后,我思考了很久,几乎一整天都在想,我觉得……诸伏先生说不定没有真正意义上死亡。”
她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甚至有些微薄的希望,像城市里的一颗北极星。
那副表情和白天的某一时刻很相似。
——和零对峙的时候,她似乎也是如此反应的。
明明日常相处是很冒失又迷糊的人,却在这种时候无比地坚持。
“因为,诸伏先生不仅可以和我对话,还能碰到家里的东西,甚至我在吃的食物都是由诸伏先生做出来的。如果只是幽灵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
我冷静地反驳:“幽灵不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