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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很小的时候,在他迷迷茫茫拥有意识的时候,就经常在做和她有关的梦了。梦外他是怯懦的、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梦里他是山野间自由自在的孩子,总是不知疲惫地跟着一位温柔善良的女性,和她一起做很多事。

后来,他交到了最好的朋友里香,姬君也同他告别。

再到后来,他突兀地做了全村被妖怪屠杀的噩梦,而现实中,里香在他面前遭遇车祸去世。

梦境与现实重合,他的眼睛睁的很大,有里香的血液喷洒上来,将视野晕染城一片深红。他连惨叫也发不出,在心头一直默念的【里香里香里香里香里香】中,阴暗黏稠的怪物自血泊中浮现,发出尖锐的刺鸣:【忧太忧太忧太忧太——】

周围行人退避三舍,议论纷纷。

好痛苦,好像要死掉了。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但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怎么哭了啊?】

有人轻轻俯下身,她背对着光,乙骨忧太只看到一片光晕,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然后,她用指腹擦去了他的眼泪。

……那是姬君第一次出现在现实。

乙骨忧太收刀,悬挂的蜘蛛巢穴轰然落下。

他垂着眼,去擦拭武士刀上的黏液。

他小时候是怯懦的,青梅竹马横死眼前,在他面前化身厉鬼,无法交流,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每一次都会在他情绪波动时出现。

他获得了里香的力量却不知道如何掌控约束,独来独往,更加阴暗孤僻不被人喜欢。

可是在日本校园中,不合群就意味着被欺凌。

他竭力克制忍耐,却一次次置身让人痛苦的境地,每一次,视野都被看不见的红笼罩,是里香和村民的血……

【怎么哭了啊。】

她又出现了。

姬君好像每次都说这句话,但是每次都出现在忧太最需要的时候。

乙骨忧太哽咽一下,她的手指就会覆上来了。

她的动作很轻,甚至没有一点感觉。

可好像就有股平和的力量似的,乙骨忧太的眼皮骤然就轻了,他仿佛置身于清风徐来的乡野田间,月朗星稀,他看着看着就想睡了。

【睡吧。】

眼皮合上了,可他不想就这样睡去,又撑着睁开问:“我应该叫您什么呢?”

名字的确定就好像是关系的确定。

她的身影变得清晰,穿着神社巫女的衣裳,长长的、柔软的黑发像是积雪一样堆在肩头,被红色的系带系住。

那双金色的眼睛,平静温和地注视他,好像在说什么都可以。

他眼睛又酸涩了,就像梦中一样呼唤:“姬君……姬君……”

最后,他平静地睡去。

乙骨忧太继续向前。

他想起了姬君的样子,却想要陷在这回忆里,看她更多更多。

那之后,他就和里香和姬君一起生活。

姬君说,里香是死后被忧呼唤出的咒灵。

姬君说,里香没有自主意识,但真正的她一直在看着忧,哪怕隔着一层雾,也一直在注视着忧。

姬君说,里香想吃街角的栗子蛋糕,请忧帮她吃。

姬君说,里香受忧的情绪所影响,所以忧要控制情绪。

姬君说,里香……

姬君终于说,今天忧很乖,摸摸头。

他脸色通红,抓着衣摆,低垂着脑袋,心中默念一二三后等待了一会儿。姬君的抚摸好像风一样,发梢微微撩起,恰好有一阵风吹来,如果这不是风而是姬君的触碰,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乖的孩子。

他想要……一直、一直和她和里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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