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成为第二个苏南,因为苏南并不是单面的可被模仿的物件,她明明是一个鲜活的真实的人啊。
她又不是一副不会动没有喜怒的古画。
沈安安笃定,自己哪怕现在摘下口罩,站在苏南的面前,在别人眼里,她们也不可能有多相似。
因为不管是苏南,还是她沈安安,都是两个完全独立的鲜活的人。
世界上连树叶都没有一模一样的,又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所以霍廷深果然是眼盲心瞎神经病!
心底默默吐槽一句,沈安安又跟捏什么似的捏了捏月宝软乎的小手,心底这几天被逼迫的压力陡然一松,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促使她突然摘掉了自己脸上的口罩。
她露出自己那张化完妆后的脸,正对着苏南,有些难以启齿地对她说:“我刚才被张延带去化了妆,他们把我化成了你的样子,说……说要把我送去陪霍廷深。”
她说完,便格外紧张地盯着苏南,生怕从她脸上看到对自己的愤怒和嫌恶。
毕竟任谁突然看到一张仿制的和自己一样的脸,再听到这样一番话,都会觉得膈应恶心的吧?
但沈安安还没有等来苏南的反应,就先被一双暖呼呼的小手猝不及防捧住了整张脸。
一张缩小版的苏南的脸凑近了她,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将她上下打量,然后发出幼稚又惊奇的“哇”声。
沈安安:“……”
有点不敢动。
月宝哇完继续哇,捧着鸭鸭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兴奋极了。
“鸭鸭,你的脸脸好像我妈妈呀~”
她凑近,再凑近,像是要吧唧一口亲在沈安安脸上一样,满眼都是亮晶晶喜爱的光,声音更是软乎乎:“鸭鸭~你快看我妈妈,你们像双胞胎哟~我都可以喊你姨姨啦!”
沈安安涨红了一张脸。
是连粉底都盖不住的那种。
她既因月宝的话感到窘迫心软,又因苏南的注视而愧疚自厌。
“抱歉……”她有点僵硬地被月宝捧着脸,眼睛却望向沉默的苏南,结结巴巴地道歉:“我、我不知道他们想这样,我只是……”
她试图解释。
可一张口,准备剖析自己心理的时候,却又仓惶发现自己原本的出发点就不够端正坦然。
于是连道歉和解释都几度欲言又止,含含糊糊根本说不出口。
苏南盯着她的脸,半晌,在沈安安愈发紧张紧绷的神经中,平淡开口:“我把合同带来了,要签吗?”
她问了一句和沈安安现在所窘迫之事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可只是这一瞬间,沈安安却从中一下子触及到了属于苏南的那份温柔。
没有苛责,没有质问,没有不悦和嫌恶。
只是问她,要不要签合同?
一份让沈安安可以脱离困境,可以认真上学,可以不用再卑贱如泥看低自己的合同。
也是一份让沈安安的母亲活命的合同。
“……要!”沈安安重重点头,眼眶泛红,又垂着头低声说了一遍对不起和谢谢。
她从苏南的眼中窥到了自己的卑劣。
于是除了感激和愧疚,再也生不起半点多余的心思。
在两个“大人”签合同的时候,月宝仍旧用小手托着腮呆呆地看着她们。
看一眼妈妈,再看一眼鸭鸭。
看一眼鸭鸭,又偏头看向妈妈。
看来看去,最后小朋友捧着自己肉乎的小脸,琢磨出了点想法。
等苏南抱着她往家里走的时候,月宝就趴在妈妈怀里,抱着妈妈纤长的脖子,软声嘟哝着自己的发现:“妈妈,宝宝长大了,也会长成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