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叫谢逍一起,尚未开口,谢逍已返身回去上了马。
晏惟初停步在车驾旁,远远看着他,谢逍正与部下交代事情,一眼没看过自己这边。晏惟初心里不好受,也只得按捺住心绪,先上了车。
待到他迈步进车中,谢逍的目光才落过去,复杂情绪在眼中流转,目送皇帝的车驾启行,半日未动。
副将或许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犹豫问他:“世子,你与陛下……”
谢逍什么都没说,淡声示下:“出发跟上。”
除了部分人留下清扫战场,大军随皇帝御驾向前。
晌午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过了平川峪,在这边的一处水源边扎营。
众将被传召进皇帝中军帐,进门时谢逍注意到跟在赵安福身侧的一个小太监,视线在对方身上顿了一刻,那小太监有所察觉,吓得慌忙低了头。
定北侯并未瞪他,他却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抬不起来。
谢逍已经认出这人,他唯一一次真正面圣,在瑶台的御书房里见到的皇帝,其实是这小太监假扮的。
在他偶然提过一次皇帝召见他从不露脸必有古怪后,晏惟初给他安排了这样一出戏。
当时晏惟初就在旁边,边慎也在,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只有他被蒙在鼓里被晏惟初耍得团团转。
何其可笑。
谢逍的视线收回,走去他该站的位置站定,情绪没有在脸上表露分毫。
土特罕汗几人被押入中军帐中重新按跪到地上,先前被谢逍那一剑恫吓,他们这下彻底老实了,也不敢再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
晏惟初坐在上位,这才亲口审问起他们:“尔等既在朕面前自称臣,可知臣子起兵伏击朕御驾是什么罪?”
土特罕汗闻言暗自叫苦,他怎的称臣还称错了呢?
“想活命,就把你们是如何到这里,又是从哪里知晓的朕的行踪,给朕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晏惟初的嗓音并不严厉,但自有慑人气势。
谢逍看向他又垂眼,娇憨懵懂、天真率性的安定伯世子确实是不存在的,所有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流绪微梦,只是如今,梦醒了。
晏惟初其实也心不在焉,所有的心神都系在谢逍身上,谢逍方才那一眼他有所察觉,心头触动,但公事未了,他此刻也做不得什么。
土特罕汗支吾着,被锦衣卫抽刀架到脖子上,才惊得匍匐下身,说了实话。
去岁他们部落被谢逍带兵打散,他带着余下的骑兵侥幸逃出,曾在半道上遇到过大靖的西路兵马。
当时领兵的汾良总兵蔡桓本想将他一举歼灭,他让人送信过去,威胁对方知晓他与那些晋阳商人的勾结,若自己死了便会有安插在大靖的探子将他做的那些事连同证据一起上告大靖朝廷。
蔡桓受他胁迫放过了他,传递假的军情给朝廷和其他两路兵马,而他其实从未带兵回去过棕沐川,一直就在这附近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