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依旧冷静。
“好的,清楚了,你们辛苦。”
“办出院吧。”
“把家里的Alpha保镖都撤走,全部换成Beta。”
“从现在开始,直到小茧学会控制信息素之前,不要让他接触到高等级的Alpha。包括你们。不要引起恶化。”
“时序这段时间抽不开身。温隅安,教好你弟弟。”
时藏锋妥当地安排好了每一个人。
时茧彼时半坐在病床上,闻言抓紧了被子,嶙峋的手背上青筋和骨头凸起,细的、窄的,覆在上面的薄薄的皮肤有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苍白。
本家和世交的长辈亲友们大多是高等级Alpha,不便登门探望,在视讯里表达了对他的关心。
“唉,这孩子怎么会……真是可惜了。”
“是啊,老大在上议院,小温是领养的,时家正等人接班呢……他这样以后怕是很难立足。”
“真佩服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要是我一夜之间从S级Omega沦落成E级Alpha,我肯定承受不了这种落差,还不如死了算了。”
“挺可怜的……”
“可惜……”
当那个登记官也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时,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余十天。
然后现在,被牧野当着几十个人的面,重新翻了出来。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哪怕正打着瞌睡的也被旁边弄醒,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那一点上。
教室里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只有空调外机嗡鸣的闷响,隔着窗户随阳光一起闷热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时茧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顺着牧野那句提问,把二次分化以来经历的一切压缩在几秒里走马观花一样地重看了一遍。
他其实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是有那个理论吗,戒断保护机制,身体在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会主动自救,大脑下意识回避遗忘这段经历。
然后时茧发现自己是这个机制的漏网之鱼,混乱的思维和断裂的记忆只在那一晚出现过,那之后直到现在,他的记忆都如叶脉般清晰,清楚地记得每一个最微末的细节,甚至记得谁说过什么话,记得他们说这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同情,可怜,遗憾,怜悯……很多种。
都是时茧不需要的情绪,但心地善良的人们总是会大发慈悲地送给他,就像下班回家的途中好心带给流浪小猫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