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把你当仆人。”
时茧忽然的一句话让付岩又愣了一下,他抿着唇,有点别扭地说:“我性格就是这样的,不满意就会挑挑拣拣,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这情景仿佛猫主子屈尊降贵用脑袋蹭人类奴隶,付岩感到惊悚,但又有点享受其中,忙摆着手说:“不不不……你不解释我也明白的。哎呀,你不用在意隋边的话,我给你做的事都是我自愿的。他这个人我了解过,家境比较差,性格又很耿直,所以就有点那什么——但也不只是针对你,你别多心,他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权势子弟。”
付岩激动的小心跳冷静下来后,又专注地看着时茧的眼睛,认真道:“不要怀疑自己,你是值得别人对你好的。”
“……肉麻。”时茧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只丢下这句话,埋头苦干午饭。
付岩笑呵呵地,目光包容而慈爱地看着埋在大碗里的蓝色有毒蘑菇。
第二天的早训,时茧把校医开的病例单拿给沈行川看了,得以免除五公里拉练。脚上的伤养好之后,还是照常跟着大部队一起训练,并没有耍赖皮偷懒。
牧野知道不可能让一个E级Alpha几天之内就对标班里平均线,更何况是这么娇生惯养半路出家的E级,对他也没太大要求,跑不进甚至远远达不到及格线也无所谓,哪怕后半程总被沈行川带着跑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不给自己找麻烦,他俩就能相安无事。
余宸从禁闭室放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对时茧展开报复,就被一通电话叫回第一军区,没有他带头针对,时茧倒也没和谁刻意起过冲突,新生周很快就以一种非常平和地方式结束了。
跑道上总有被风吹来的绿色银杏叶,方队跑过时又带飞起来,再落下时,就被晨光夕阳晒成金黄,被清洁工扫拢倒进垃圾堆里。
第一军校在前半学期只安排了文化类和体能类两大学科,期中考成绩下来,时茧严重偏科,文化和军事理论课可以拿全A,但基础体能训练就和他每天的早训一样能够勉强完成就算不错了,实在不能要求更高。何况他本人都不在意体能课全挂,面对牧野的恨铁不成钢也只是冷冷地笑一下。
相比较于成绩,时茧还是不太能适应难吃的食堂饭菜,粗糙的宿舍环境,违反人性的课程安排,以及野蛮教官和超雄同学。
他和两个室友的关系也没太大进展,偶尔能和付岩多说几句话,但隋边自从摔门而去之后对他的态度比从前更加恶劣,讥讽嘲笑是常态,时茧越不搭理就越起劲,像是要极力否定他曾说过的那句“自作多情”。
这种社交上的主观疏远被时茧放大到整个陆空指,除了沈行川之外,他就再也没有主动示好或被动接受过其他人,这些自命不凡的军校生不像他以前学校里那些热情开朗的Omega,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乐此不疲地大胆拉手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
但他又的确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从学校每个角落里传来的视线,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来不及隐藏的闪光灯。
他们从来不会对视,永远只是一方隐秘地窥探着一方。
时茧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原因,他的等级在第一军校里是个天生的异类,就像富人堆里混进去的穷侍应生,扎眼又格格不入。而同一阶级的人,自然要联合起来把这个突兀的存在抹掉。
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泡在这群Alpha军校生糅杂的高浓度信息素里,时茧对自己信息素的控制能力进步了很多,终于懂得该怎么随心收放,对B等级以下的信息素免疫力也大幅提高,这方面进步可谓神速。
如果余宸没从第一军区回来,时茧能保持着这种状态相对平和地度过军校四年。
但他不仅高调至极地回来了,还刚好赶上期中之后新增的单兵综合素质科目,带着许柏一进基地教室就直奔时茧而来。
“看来大小姐在军校过得很滋润啊,我离开这么久,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余宸单手撑着墙壁,前后都是课桌,形成了一个把时茧和外界分割的包围圈。
他低着头,一双笑面虎的眼睛,余光瞥到满脸担心朝这边走来的沈行川,声音放轻缓了一些,语气玩味:“我记得我走之前和同学们嘱咐过,大小姐性格比较高傲,非常讨厌朋友这种拉低档次的东西,让他们识相的都不要来打扰你。但现在看起来,总有一些人不那么听话,你说是不是?”
时茧皱眉,警告性地直视回去:“我可以陪你玩,少牵扯其他人进来。”
“但他似乎不这么想吧。”余宸邪气地笑了笑,转头迎上沈行川,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提前堵道:“听许柏说你是班长?别那么紧张,我只是和时茧同学叙叙旧。你看我们聊得挺开心的——对不对,时茧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