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垂头见礼,尽量忽视自家殿下衣袍的褶皱,正色道:“属下跟随王妃回府,只到底不便靠近内院女眷居所,只能由她二人留在王妃与殷夫人近前听命,两日下来,也算有些发现。”
晏雪摧饮了口茶,问:“发现什么了?”
连云如实道:“王妃命我等在屋外候命,与殷夫人在屋内低声说话,只是两人入内便有争执,不似在外相处融洽。”
晏雪摧记得上回香琴回府,殷氏也是一番训斥。
奉月道:“奴婢耳力不济,只隐约听到王妃说想要‘换回来’,殷夫人不准,又恐殿下您发现什么,王妃说‘大不了鱼死网破’,要回来向您坦白云云。”
元德满脸怔愕,看向自家殿下:“王妃还藏了什么秘密,准备向您坦白?”
晏雪摧的思绪却停留在那句没头没尾的——“换回来”。
换、回、来。
一瞬间,脑海中无数疑点似画卷般徐徐展开。
据他所知,池家嫡女为殷氏独女,自幼娇宠跋扈,盛气凌人,可府中这个,性情温
顺拘谨,连与他说句话都会下意识发颤。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从不挑剔,从无脾气,从不见她苛责下人,且数次以父母教导、悔过自新为幌,意图遮掩自己秉性改变的事实,其实前后两种性情天壤之别。
池颖月喜爱珠玉华裳,好结交贵女,可入府月余,从未见她取用府库金银,亦未曾与昔日旧友吃茶闲逛,每日只守着眼前一亩三分地。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既会处理伤口,又会做各式点心,却从不见她碰自己本该最擅长的琴。
赐婚圣旨下来,她更是扬言“死也不嫁”,可入府后,在他面前除了过分胆怯,谨言慎行,并不见她哭闹抗拒。
他以为昌远伯夫妇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可几回底下人的回禀,都绕不开她与殷氏的矛盾,既是千娇万宠,自当倾尽全力托举,又岂会说出“连累侯府”这样的话来?
也许,并非规训之下转了性子,而是一开始嫁入府中的,从来不是真正的池家嫡女。
如此一来,殷氏对这个假王妃的粗蛮态度便说得通了。
所以他的王妃,到底是谁?
她与宣王,又是何关系?
至于那怀有宣王骨肉的池家女儿……殷氏可不就一个亲生女儿?
晏雪摧沉吟片刻,又问:“王妃回府,府上下人是何态度?”
程淮道:“府上众人无不毕恭毕敬,恭迎王妃。”
晏雪摧指节轻叩案面,排除了池府上下皆知王妃皮下换人的可能性。
纸包不住火,池明祥夫妇再胆大包天,也必不会将此事闹得阖府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