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文件摊开,指著一处空白:
“按规定,排放工业废水必须由连队主官签字,但这份证明上……只有姜学兵的私章。”
李峰眼神一凛,盯著那份证明,煤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猛地攥紧纸张,指节泛白,最终沉声道:
“……明天召开支部会议。”
如今,就是揭穿姜学兵的最佳时机。
地窝子里,煤油灯的火苗在顾清如指尖轻轻一捻下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漫上来。
她静静地坐在炕沿,像一只蛰伏的夜行动物。
窗外传来巡逻民兵的脚步声,皮靴碾过砂石的声响渐渐远去。
姜学兵太过著急了。
安排李卫民在白崖山伏击她,却被她反手推下山崖餵了狼。
但这还不够。
今晚,她特地给李峰送去几样东西,就是在提醒他。
纸包不住火,若是再隱瞒下去会引火烧身。
李峰在听到“调查组“三个字时,瞳孔明显收缩了一瞬。
他盯著污水瓶的样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而姜学兵,就是那根迟早要被牺牲的稻草。
姜学兵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知道棋盘早已被调换。
现在,该轮到她和李峰联手,把这个祸害永远钉在“破坏生產“的耻辱柱上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在草原上,尖锐的晨起哨声就划破了连队的寂静。
连部门口却聚集了一大群牧民,为首的正是阿肯大叔和他的族人,还有一些是从下游牧场赶来的哈族牧民。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挥舞著拳头,正用哈语高声叫嚷著。
几个上了年纪的牧民蹲在墙根下,嘴里嚼著乾草根,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著愤怒的火光。
他们手指摩挲著腰间的匕首,目光死死盯著连部的大门。
守卫民兵慌忙跑去找李峰。
民兵跌跌撞撞地衝进办公室时,李峰正在整理文件。
“连长!不好了!“民兵气喘吁吁地扶著门框,
“哈族牧民把连队大门围了!“
李峰脸色骤变,一把抓起军帽就往外冲。
他昨晚才收到那份言辞激烈的请愿书,没想到牧民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晨会都来不及开,他带著张大山和马卫国三步並作两步赶到连队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