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静恩感知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手脚逐渐回温,纷乱的思绪也慢慢平和下来。脑袋越来越沉,清醒与睡梦之间的界限也愈发模糊。
“砰——”
突然近处连续传来剧烈的碰撞声,穿过隔音的车门依然极为大声。世界静默一瞬,随即传来人群惊恐的尖叫。
祝静恩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剧烈刺耳的碰撞声更近了,几乎就在耳边——
她和赵崇生乘坐的这辆车也遭到撞击,整个车身都猛烈晃动着,环抱着她的一双臂膀更加用力地将她按进怀里,将她的失重感减弱到最小。
环过她后颈的那只手顺势捂住了她的耳朵,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完全被紧紧固定在他的怀里,作不出任何动作,更无法扭头看向此刻窗外的景象。视觉暂时失去作用,听觉也朦胧,那些枪声、撞击声、尖叫声都不甚分明。
只有触感那样清晰。
那双环抱住她的手那样用力,几乎让她的骨头发疼。微凉而柔软的吻落在她的鬓边。
“别怕,我在这。”
是因为耳朵被捂住听不清吗。
她竟然在这几个字中,感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像是稍纵即逝般的错觉。
他说的究竟是“别怕”,还是“幸好”?
别怕,我在这。
幸好,我在这,没有让你一个人。
这一刻像是被慢放推近的镜头,一切声音只剩下无尽的、如同耳鸣般的嗡鸣声。
不知是过去一秒,还是多久的时间,散去的感知回拢。即便她没有看,也能感受到行驶又恢复了平稳,周围混乱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听不见了。只有两颗贴近的心脏在持续急促跳动着。
车仍像平时那般在别墅前停下。
赵崇生抱着祝静恩下车,他将她稳稳抱在胸膛前。祝静恩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太过惊慌的时候竟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惶惶的,视线从他肩膀上边向后看去。
那辆他们两人乘坐的劳斯莱斯车尾,向里凹陷,形变得很明显。驾驶位的车窗上有着数枚弹痕,如同蛛网般炸开,由未被击穿的弹孔向外延伸。
下一秒,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按着她的脑袋往他颈窝里埋。
可是那些景象却像是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消散不去,一遍遍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过怎样的危险时刻。
她听见管家和梁医生问好的声音,随即梁医生问道:“诊室已经准备好,需要先检查一下吗?”
在赵崇生回答之前,祝静恩闷闷地说道:“不用,我没有受伤。”
她没有听到赵崇生的声音,但想来是默许了暂时无须进行检查。他稳步朝着别墅里走去,门合上的瞬间,她被抵在厚重的门板上,同时他的吻落了下来。
祝静恩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鲁伯特做的,有没有人受伤。
但所有到唇边的疑问都被堵了回去。
这个吻很重,带着汹涌的情绪。
她并不陌生里边裹挟的迫切,因为那同样正是她此刻的感受——
急迫地想要确认对方就在身边。
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从齿关到舌尖,上膛到舌根,直到每一寸都充满着对方的气息,这个吻仍然没有停歇的趋势。
她有些难以呼吸,口中的氧气逐渐殆尽。
祝静恩感觉到腿发软,如果不是被赵崇生抱在怀里,她一定会沿着门板滑落到地上。
他们的呼吸粗重,心脏同频跳动着。
但这个吻似乎无关情欲,更多的是后怕与庆幸。
她被赵崇生护在怀里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他却直面着那个时刻离危险有多么接近。
可能撞他们的车就贴擦过那扇车门,可能朝他们射击的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着他们脑袋旁边的玻璃。
所以他需要索取更多,才能够安抚平息。
祝静恩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