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生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空气也沉默下来。许久许久,他才开口道:“如果——”
霍暄颇为忌讳地打断了他的话,“别,你千万别说,不吉利。而且我可不接受托孤啊,你的孩子你自己养。”
赵崇生没再继续往下说,霍暄反而叹了口气,问他:“值得吗?”
“只要她平安。”
远处祝静恩巴巴地看向这边,大约想过来又担心影响到他谈事情。
他朝着她招了招手,她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一路小跑到近处,才将礼仪老师教给她的内容捡起来,平稳地慢慢走过他身边。小小声问赵崇生:“是在说我吗?”
霍暄分外自然地接过话题,“我在说你uncle为了让你好好吃饭把我的大厨挖走了,那我只好来你们家蹭饭了。”
祝静恩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与既定出发日期的距离,像是一条不断变短的引线,让人心神焦灼。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日期的前一天,祝静恩的焦虑情绪达到峰值。
睡醒后持续地心悸,偶尔呼吸也一并错乱。她说不出具体原因,大脑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仔细想清楚这种情绪的导火索是什么。
任何事都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连一向最能够让她专注的绘画,也不能让心神安定下来,甚至她想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
频频回头看向旁边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男人。
电脑里边某位高层正在发言,赵崇生垂眸看着手中的纸质文件,指尖轻点桌面。
忽然抬头直直朝着祝静恩看了过来,精准而直接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过来,Greta。”
祝静恩将手中的画笔放下,几步跑到他身边。
腰上被他环着,坐在他的腿上。他捏了捏她的后脖颈,问她:“脖子酸不酸?”
她摇了摇脑袋,没有像平时那般将脸颊靠在他的颈窝里,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这几日来,她没有再做梦,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天的梦里赵崇生为什么会和他不告而别。他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论怎么样都不会把她送回国。
Derek从不会违背他的承诺。
这是她确信的事。
赵崇生深思平静,看着她眉心拧起的川字,“怎么了?”
她小声说着“没有”,他的指腹却怎么也不能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但你看起来很害怕。”
“是在和我撒谎吗,Greta。”
祝静恩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对“撒谎”这两个字产生反应,微微紧绷地认真回答着。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好像并不是在担心会有危险,我……”
视频会议中某位高层忽然问起赵崇生的看法,祝静恩的话语被迫中断。等到他淡漠的发言结束,再次按下静音键,“刚刚想说什么?”
祝静恩的唇线绷得平直,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像是在逃避他审查的目光,又像是通过对他体温与气息的感受来确认他的存在。
赵崇生低眸看着她,把她发凉的手拢进掌心里,将体温一点点渡给她。
他真的全然不知道祝静恩在害怕什么吗?
他知道。
她在害怕他会丢下她,不自知地为分离而产生焦虑。
那天赵崇生的工作结束得很早。
晚餐的时候,祝静恩正在磨磨蹭蹭地喝一碗鸡汤,慢炖后撇过油,空气中都溢散着浓郁的香味,但她实在是没有胃口,一碗汤都要冷了,也才堪堪喝了半碗不到。
管家将她手中的半碗汤换成热的,无意提起花园里的花开了,有不少品种的花期很短。
“要去花园里走走吗?”赵崇生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