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渊用湿毛巾替他擦手,太阳穴突然刺出一阵针扎般地疼。
恍惚间,他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
有通关成败都寄托在卫笙能否撑住活下去的无力、有和怪物一起困在巨大空间里的无力、有被人类世界当成牺牲品的无力、还有更多积压已久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
只是这些无力仅存在了一秒,就被压制住了。
这不是一个想要永远待在第一个人该有的情绪。
切伦给卫笙擦了脖子,她很困,口齿有些不清了,脑子倒是还清楚:“我看过手术室了,有他能用的组织液,数量不少。”
“体温降下来了就去,把他身体里坏死的血替换掉。”
“至于数值检测,晚点我去的时候,医者先生就拜托你一个人在防卫所照顾好他了。”
要盯着切伦的决定被忻渊在心里叉掉了。
卫笙活着的优先级更高,切伦也没有胡乱测数值的理由,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他眨了下眼,表示同意切伦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人还在病中躺着,有点起不来,三个月来头一次摸电脑,晚点补,肯定会三千字往上的!复更频率看医嘱,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QAQ
第69章后手他们都是往好方向去想的
要看着卫笙的病情,就要有人守夜。
忻渊礼貌谦让了下,切伦也没多客气,她太难受了,没收拾出个地铺就倒地昏睡过去。
胸牌剩了十一格电,可以当个闹钟,以防万一他中途困晕。
这是一个需要人干睁着眼到天明还不一定等得来希望的沉夜。
长久的静默几乎能吞噬掉人的理智,更何况是在一群面相丑陋的怪物的包围下,忻渊放空地看着墙壁,头痛、身上痛得厉害了就咬死嘴唇,偶尔探一下卫笙的额头温度,消磨时间。
绝大多数来到无限都市的人有着极强的自我求生意识。
忻渊是,微生疑是,按照微生疑模子刻画出来的卫笙也不例外。
卫笙做梦了,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噩梦,一整夜,在梦境中,他不停地挣扎着,梦话全是“想活下去”、“不想死”,诸如此类。
祈祷般的喃喃细语碎而轻柔,握拳的手却已暴起青筋。
早上五点,温度计上的数字降到了三十九以下,现在要尽快叫醒切伦,进行手术。
这个体温依然不安全,可他们不能奢求更多了。
切伦睡得很沉,把她叫醒得上点手段。
身边没能用的东西,他连嗓子也用不了,忻渊很轻地摸了下自己能发声但不再用的喉部。
紧接着一把将沉睡中的人掀翻。
姑娘抱着她的白大褂在凹凸不平的金属地板上滚了两圈半,睡姿改为仰躺了眼皮才睁动几下。
“唔……”
她翻滚的动静不小,不少正在打瞌睡的融合物被吵醒了,眯起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红光,最终目光锁定在还未从睡眠状态中完全脱离的人类身上。
等她自己缓过困劲坐起,忻渊适时地拖着卫笙,挡在她和融合们不友善的目光中间。
还好,她没有起床气,脑子也没睡丢。
切伦揉了一把眼睛就爬起来凑近瞧卫笙的状况,没计较刚刚忻渊是用什么方法把她叫醒的:“怎么样了,一晚上过去没恶化吧?”
她心急得没看温度计,直接用手贴了小男孩和自己的额头比较。
“降了!太好了。”
试过温度,忻渊为什么叫她起来不言而喻了。
两人当即决定把卫笙送上一楼的手术室进行血液更换,切伦先一步上楼调试好机器。
忻渊带人去的路上,有几只融合物摇着尾巴试图跟随,但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应该是卫笙醒了片刻,示意融合物不用跟着,又再次昏睡过去。
等忻渊抱着卫笙过来,手术里的大小显示屏已经全部亮起。
各色的指标条都静止在数值“0”,像是留在了患者脑电波停止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