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郁晗”预计的时间早整整两小时醒来。
意识清醒了,手脚还麻痹得很厉害。
小姐能感觉到心跳明显不正常,她怕再过一会儿心律失常会让自己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使上全身仅剩的力气,手脚并用地朝外爬。
推不动门,就尽量制造出动静。
安保巡逻的路线是固定的,很快,有人发现了她。
管家接到消息时,正打算冒着小姐被吵醒生气的风险,敲门问问需不需要送点东西垫垫肚子。
听到主人晕倒在湖底仓库,他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只抓了一件外套,匆匆出门。
绿宁镇的人极少生病,相应的,他们的医疗条件非常差。
因为不需要。
忻渊小姐的情况很不乐观,最先赶到的村医判断她中了毒,但中了什么毒、该怎么治疗他一无所知。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是管家及时出现,带走了小姐。
别墅里有一间手术室。
平静的小镇生活过了十余年之久,大概这里只剩下管家和别墅里待命的医生还记得,小姐来绿宁镇,是来养病的。
手术室里的灯一直到半夜才熄。
半夜一点,所有人都该睡了,别墅一层的小厨房又亮起,不到半个小时,管家从厨房端出一份适合病患吃的清单餐点送上楼,这次他没有先礼貌地敲门,而是直接进了小姐卧室,小心避开输液支架和点滴管,把餐点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这么晚了,小姐在看什么?”
以他的视角,看不见小姐的书里铺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与你无关。”
忻鸢说。
沉默许久的小姐突然愿意用开口代替打字了,老管家却一点不觉得奇怪,他低头:“是,可我还是想冒昧地问问小姐……”
“中毒?”
输液架上挂着一袋□□葡萄糖溶液,是用来减轻强心苷中毒反应的。
“是……还有,小姐为什么会在湖下……”
“黑脉金斑蝶是世界上毒性最强的蝴蝶之一,它的幼虫以夹竹桃科的马利筋为食,体内含有大量的毒,能轻松杀死一只鸟。”
“绿宁镇的生物品种的确非常丰富,但我十年来从没见过这种蝴蝶,蝴蝶也不该主动袭击人吧?”
忻鸢轻轻合上书。
“有可能是最近才飞来的蝴蝶呢。”
他拔掉手背上的针,想下床,血往外流,管家立刻紧张了起来,劝说他早点休息。
忻鸢根本不管耳边的唠叨,目标明确,直上顶层。
祠堂。
他取了三炷香。
管家默默替他点燃线香,退到一边,看他姿态恭敬地上完香,插香的时候,好像有一声很轻的询问,“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魂的存在吗”,他问:“小姐是我问我吗?”
“没有。”
忻鸢收回手:“你听错了。”
指缝间是手背针孔上留下来的血。
中毒带来的不适感就和这些血一样,黏腻。
很久没出来过了,一出来,接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他有些哭笑不得,渊渊啊渊渊,你是犯傻了还是钻牛角尖了,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想到另外一位通关者,他微扬嘴角。
或者……是轻信了什么人?
不管是谁,对他来说,都不会比忻渊的胜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