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的是,城市化带来了文明的现代社会,但在城市化之后那些宗族文化日渐消逝之后我们的传统和传承,到底还能保留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王绪,也是一个屠伕,按掌握话语权的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身上到处都是缺点,一无是处的屠伕,甚至,他还可以说是一个忤逆不顺的叛匪。因为,趁着黄巢做乱的当儿,这厮也居然敢起兵造反,占据了诸多的州县。这不是目无尊上是干什么?若是这天下都能这样子乱来,那还如何体现他们读书人的优越感。
广明元年(即公元880年),黄巢起事后,安徽寿州的屠伕王绪因为不堪地方官府的压迫,也愤而起事。
他们很快占据了霍州,自任为镇使。不久又攻陷了寿州光州。之后,便大肆招揽民士,时有固始的王潮、王审邽、王审知等人加入他的队伍,王绪的势力,一时如日中天。
可就算这样,王绪似乎做的是黄巢的所谓义军的一样的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事情。但在王绪的脑海里,却俨然将自己当作大唐的臣子。因此,当大唐朝廷对他进行招降的时候,他不假思索便应承了下来。
因为,从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教过他那些君臣有序的理念,虽然他那同为屠伕的父亲没有读过什么书,但这种理念却是一代一代的在他们之间传承。
倒不是说皇帝就是好的,比如现在的皇帝就是昏庸无道的主,要不然,也不会天下大乱了。可是,若是真的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的皇令没用的话,就会更现在这样,天下大乱,人命如狗了。
朝廷肯定不好,但黄巢这帮人更坏。两害相权取其轻。王绪只是一介普通的屠伕,若是没有黄巢造乱,他说不定还在杀着自己的猪,卖着猪肉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呢。
毕竟,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其实,自担当光州刺史,秦宗权向自己索租赋之时,王绪有许多种选择的。
最简单的,便是将光州的粮食搜刮一空,双上奉上。他就可以继续当他的光州刺光,秦宗权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至于光州的百姓们如何,他也完全可以不管。
但王绪不能这样,他作为一介屠伕,也算是草根一族,他是深切的知道草根的艰难的。那些粮食财物,可都是百姓们保命的了。若是他把这些钱粮搜刮出来,他对不起那些和他一起起事,一起为了生活奔命的弟兄们。
虽然初心这个词,被某狗货用得烂得不能再烂了,但王绪,虽然没读啥书,却一直谨行不逾的谨守着。
而且,就算秦宗权打到城门口上了,只要他开门投降,他仍然没事。
可他偏偏选择了最难的这条道。
又打退了秦兵的一次进攻,王绪也松了一口气。
“那谁,给倒杯水来,可累死老子了。”王绪一屁股坐在城头,喘着粗气道。
刚才扯着嗓子喊的时候倒不觉得,这会歇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的。
如果还能回到从前,王绪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小小的屠伕,过着怡然自得的小日子。现在的日子,虽然看起来挺风光的。但只有经历过之后,他才知道这样有多苦多累。
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了,他硬着头皮也只能往前走了。
最危急的时候,他呼唤过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也叫过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可该死的是,他一声都没有唤过西方如来或玉帝大帝。因为他知道,就算叫了如来,人家也不会来理会他,倒是太上老君和观音菩萨,他们听到自己的乞求了么?
“可累死老子了,”一口气喝了半瓢的水,似乎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王绪忍不住啐骂道。
“咦,怎么回事?”王绪隐约听到,才刚刚安静下来的城楼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喊杀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王绪终于听到了,他清楚的听到叫的是:“城破了,城破了,快去抓王狗官。”
“老天爷,难道你真的要亡我么,”王绪刚刚要站起身来,陡然听到这阵声音,顿进如同被抽走了脊梁一样,失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