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彭某人一个人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关键还得靠大家的自救,”彭剑锋不耐烦的摆摆手,“杨行密这家伙对你们怎么了,城里的百姓,没有被他祸害吧。”
他更关心的是,杨行密有没有学黄巢秦宗权的样,把人肉当军粮了。如果是的话,他不惜付出更大的代价,将杨行密追杀到案。至于眼前的困局,他一时还没有想那么多。
“奇了怪了,”那个虽然消瘦,却显得异常白净的中年汉子疑惑着说,“这回杨行密来到扬州之后,一没有杀人二没有放火,就只让大家收拾各自的家当,被他的人赶着上了船,然后运到了对岸,而且大家伙的家当,他们也没有来抢,只让大家自己带着。真闹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只有我们这些人一直念着彭大人你的好,这不,苦苦的等着您回来么。”
彭剑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尴尬的发现,他又陷入了固定的思维里了,加之向再兴的描述,他又本能的以为,为富的一定不仁,穷人一定是善良的了。
当然,生活在乱世当中的百姓,贫穷多数是因为被压迫被剥夺。但生活于在太平的时期的百姓,若说非常富有可能有许多不公平的因素存在。但是,保证起码的温饱,还是正常人都能实现的。
在没有天灾人祸的背景下,在正常的年代里。若是温饱都实现不了,该检讨的不是公不公平,而是某群人自己够不够聪明,够不够努力。自己又蠢又好吃懒做,还期望天上能掉下馅饼,这样的人,窃以为,就算饿死了也是他们自找的。
彭剑锋差点忘记了,此时的扬州只有穷人,没有富人了。
所谓的穷人,不过是家境稍微殷实,有一点存粮,身上穿得干净一些罢了。可是杨行密上次洗劫扬州的时候,他们除了身上的稍显贵重的衣物,以及藏在贴身上的银钱之外,他们和其它的人都是一样的了。
因为就算有银钱,在这个时代的扬州,也是基本上买不到东西的了。
所以,此时的扬州,不管他们以前多么的富有,他们其实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也因此如此,所有人,不管家里有地没地的,都在趁着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在城外的地里忙活着——就算没有地的,也在孙皓的主持下,分配了十几亩不到的无主地。
所以,这个时候还能呆在城里不出去干活的,真的不是什么富人家的人,而是根本不想干活的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应该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也不能全怪他们,要怪也要怪向再兴。因为他自己是穷苦人家出身的缘故,他痛恨一切不公平的分配制度,所以,扬州只要取得哪怕一丁点食物,他都要尽量做到公平的分配。
这样就让那群家伙找到了可乘之机,他们发现,就算他们不出去干活,也能分到吃的。于是,在没有人指责他们的状况下,他们心安理得的呆在了城里,等着开餐的时候,他们端上碗去就行了。
紧随着向再兴一行人之后,躲在附近的山里或是河泽里的老百姓们也都回来了。当他们看到家里值钱的东西再次遭到搬运之后,他们甚至连责骂的力气都没有了,齐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彭剑锋。
在他们的眼里,彭剑锋已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了,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没有能难倒彭剑锋的事情了。彭剑锋若是知道他们心里的这些想法,只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不过,看到这些似曾相熟的脸,看着大家陆续的回来,虽然一个个脸上都是菜色,彭剑锋又欣慰了一些。
“好在是春天,大家都辛苦一点,一半人去播种,一半的人去挖野菜吧,好歹要熬过这几个月才好。”彭剑锋宽慰大家说。
“这附近的菜都快让大家挖完了,”众人也只有苦笑。
彭剑锋也是无语了,咬咬牙,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罢了,把咱们的军粮开了,向再兴,你让人去支锅烧水去,”彭剑锋沉声道。
城里的锅子甚至都被杨行密的人掳走了,还好在他们还有一些行军锅。于是,顿时间,城里的空地上,到处支起了小小的行军锅,然后周围是数万眼巴巴的老百姓。
一两一块的干粮,每个锅里投进去了十几块,遇到热水之后,立即化解开来,立即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再加上一些野菜,居然味道也不错。
每个人都吃到了一碗鱼粉煮的汤,虽然这鱼汤已经稀得不能再稀了,但好歹让大家肚子里有了些货,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向再兴虽然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是,他曾经也只是一位游侠而己,尽管也是一位有良知和正义感的游侠,但是,让他主政扬州,确实太不合适了。因为随着彭剑锋了解的信息越来越多,他发现,如果向再兴再能干一点的话,事情不会到这一步的。
他将目光投向了朱瑾:“大哥,你现在又有了孩子了,也要找个安稳的地方停顿下来了,这对他们母子俩也好。大哥若是没有去的地方去的话,请大哥暂住一下扬州,替弟弟我主持一下扬州的工作,如何啊。”
“啊,三弟,你,你这是说真的吗?”朱瑾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