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雨幕中,母子二人窃窃私语中,东门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西门连着外头,东门接着县衙的三堂。能从那里敲门的,都是公事。
不用江荻吩咐,钟妈妈沿着回廊疾步走过去,来人是简平。陆通因公出门,江荻不便跟随,便把简平给了他。
这是私下的事,简平怎会从东门进来?
钟妈妈疑惑了一瞬,听到简平的汇报后,立即转身扎入雨中,和江荻汇报:“夫人,是简平,老爷让他以公家的身份,送信给林知州。”
江荻二话不说,自己穿过游廊去见简平。暖暖赚着娘的衣角,跟了上去。母子两个见到简平,抢着开口:“老爷有没有受伤?”
“平叔,我爹呢?”
望着期盼的眼神,简平努力将陆通的模样从脑海中踢除,单纯地回答这两个问题:“老爷没受伤,漫水桥那水太冲,老爷暂时回不来。”
别人回不来,简平能回来,江荻收了对陆通的挂念,对简平道:“你辛苦了。”
简平忙道:“夫人言重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江荻说起正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会突然叫你去找林知州?”
简平说:“老爷借住在农户,那家的老太爷告诉大人,说是这样连绵不绝的雨,赣榆也已经十几年没下过了。他记忆中,有一回下了半个月的雨,不仅是水淹庄稼、民宅,还有河堤崩塌的事。老爷刚到任,河堤的事他真不知道。单县丞也不懂,徐主簿掌管文书,这些事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等他说完,江荻已经色变。河堤崩塌,损失的就不止是粮食,还有人的性命了!江荻不再多问,道:“你等下,我也给林大哥写封信。”
江荻写好后,本欲自己来送,钟妈妈拦住:“老太太脸色不好,夫人劝两句吧,信我来转交给简平。”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陆母,江荻把信交给了钟妈妈。
钟妈妈把信交给简平后,小声提醒他:“路上小心,但要快去快回。咱们的人,除了你,其他人都打不过夫人。夫人很担心老爷,你要是回来的晚了,她要去找老爷,我可是劝不住的。”
想到那种可能,才饮了一大碗姜汤的简平,浑身一抖,道:“钟姐姐放心,我懂。”
城外,自简平离开后,满面你讲主簿徐亮一下子像老了许多岁一样。
下头出了事,这么直接报上去对县里只会不利。单清的表兄是海州同知,出了事,他还能安稳;知县是两榜进士出身,又是初来乍到,完全可以把事情推给费知县。只有他徐亮,没有依靠,只有“参与的经历”。赣榆县内一旦有一座大坝决堤,他的小命,难保。
陆通一面祈祷这大雨快些停下来,一面积极应对。想了许久后,陆通回身问徐亮:“徐兄,县内共有多少大坝?”
徐亮哪里记得多少大坝?
过去十年不说风调雨顺的,但都不到那地步。河坝每年都拨钱去修,但他没注意过啊!不过,徐亮很快反应过来,说:“工匠房的人知道!”
工匠房的人,这几日根本就是雨里来雨里去的,很难见到人。现在,简平不在,许仲山的体力还不如陆通,陆通又不能自己去找人,只能暂且搁置,问了徐亮另外一个问题:“县里哪里地势最高?”
徐亮愧疚的低下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别说陆通了,单清都怒了:“徐明堂你不是经常下来吗?你不是掌管全县文书吗?这些基本的东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