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吹过街角的梧桐，枯叶打着旋落下。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被催债人堵在家门口时，也是这样的背影——被生活压垮的、无力的弧度。
可王海不一样。他不是被生活压垮的。他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冷静地，按在了审判台上。
那只手的主人，此刻也许正坐在缙云科技顶层的办公室里，看着同样的城市风景，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那句“你不用管”，原来不是安慰，而是宣告。
宣告他所在的世界，处理问题的手段是如此高效，如此冷酷，如此……不留余地。
洛施之的手指轻轻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心脏的位置传来熟悉的、细微的闷痛。不是因为王海的结局，而是因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
横亘在她和顾胤廷之间的，不仅仅是家世背景的鸿沟。更是两个世界运行规则的天壤之别。
在她的世界里，解决问题要靠证据、靠道理、靠不懈地抗争。
而在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找准七寸，轻轻一击。
她应该感到“被保护”的安全感吗？
可为什么，心头涌上的，却是一种更深的不安，和一种本能的疏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绵延成一片璀璨的光河。洛施之转身离开窗前，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微信消息，来自那个字母“G”的头像。
【今晚加班吗】
简单的五个字，平常的语气。仿佛王海的覆灭，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在对话中占据任何篇幅。
洛施之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没有回复。她将手机屏幕按熄，反扣在桌面上。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决绝。
窗外，津港的夜幕彻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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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顾胤廷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停留在与洛施之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出的，没有回复。
他并不意外。
陈叔无声地推门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少爷，王海的事已经处理干净了。小赵拿到了他想要的补偿，会离开津港，不会再出现。”
顾胤廷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
“她什么反应？”
陈叔顿了顿：“洛小姐……看起来一切如常。”
顾胤廷的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他知道她会察觉。以她的敏锐，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关联。他也知道，这种察觉带来的，未必是感激，更可能是疏离。
但他不后悔。
有些障碍，必须清除。有些规则，必须让她慢慢看见。
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翻开陈叔送来的文件。里面是几份待签的合同，涉及缙云科技下一阶段的战略布局。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利落地签下名字。
字迹锋利，力透纸背。
“宋家那边，”他合上文件，抬眼看向陈叔，“可以开始准备了。”
陈叔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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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不过是一道开胃菜。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而顾胤廷要做的，是在风暴来临之前，为洛施之筑起足够坚固的城墙——哪怕她此刻，还站在城墙之外，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和他所在的这个冰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