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恢復些许清明的意识,瞬间被这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灵魂的酷寒痛苦所淹没!朱媚感觉自己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乃至每一寸思维,都被冻结、被撕裂!那寒气不仅仅是在折磨她的肉体,更像是在冻结她残存的意志!她猛地蜷缩起身子,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双手死死地抠抓著冰冷的地板,指甲崩裂,留下道道血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上的血污在翻滚中涂抹开来,显得更加狼狈悽惨。
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痛苦,让她短暂的清醒化为更深的绝望。
易华伟冷漠地看著她在脚下痛苦挣,没有立刻停止,而是让那玄冰劲气在她体內肆虐了更长的时间,仿佛要藉此彻底碾碎她所有的骄傲、疯狂和反抗的念头。
舱室內,只剩下朱媚撕心裂肺的惨嚎和身体撞击地板的闷响。莲柔嚇得闭上了眼睛,浑身发抖。单美仙和宋玉致也微微侧过脸,不忍再看。
直到朱媚的惨叫声变得嘶哑微弱,翻滚的力道也逐渐变小,眼神开始涣散时,易华伟才心念一动,暂时压制住了那狂暴的玄冰劲气。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但那股冻结一切的寒意依旧盘踞在丹田深处。朱媚如同被捞出水面的鱼,瘫在地板上,只剩下本能地、剧烈地喘息,浑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眼神涣散。
易华伟俯视著如同一滩烂泥般的朱媚,终於开口:
“朱媚,本座给你两个选择。”
朱媚涣散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艰难地聚焦,看向上方那青衫身影。
“第一,”
易华伟缓缓道:“本座给你一个活命,甚至重获自由的机会。本座要你即刻修书,或以你迦楼罗公主的身份,前往亳州招降你父旧部。令亳州上下,放弃抵抗,开城归附天道盟。不得有误,不得阳奉阴违。”
这个命令,让舱內所有人都是一怔。但细细一想,以朱媚的身份,若她出面,確实可能比强攻更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亳州,减少天道盟的损失。
易华伟的声音冰冷:“事成之后,本座可解你体內玄冰劲,放你自行离去。天下之大,任你漂泊,是生是死,再无瓜葛。”
“第二,若你不愿,或自觉无法办到……现在便自裁於此,本座允你一个痛快。”
“否则——”
易华伟的声音陡然转冷:“玄冰劲每月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酷烈,直至你经脉尽碎,神魂俱灭,在无尽痛苦中化作冰屑。届时,你会后悔为何没有在今日,了结自己。”
易华伟给出了选择,却根本没有选择。
没有第三条路。苟延残喘,只会迎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恆折磨。
朱媚瘫在地上,空洞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著,內心显然在进行著天人交战。
求生是本能,尤其是刚刚从那般极致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对死亡的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易华伟给出的“生路”,虽然屈辱,虽然诛心,但终究是一线生机。
拒绝?自裁?
朱媚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恐惧,她怎么甘心就此死去?她还没有活够!至於那生不如死的玄冰劲发作……光是想一想突利之前的惨状,就让她不寒而慄。
她不想死!更不想承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
各种念头在她脑中疯狂交战,求生欲、对权力的渴望、对痛苦的恐惧、以及那深植於骨髓的狠毒与疯狂,最终混合成一种决绝。
朱媚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恢復些许神采的媚眼中,此刻燃烧著一种近乎癲狂的火焰,不再去看易华伟,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愿往亳州!”
她没有说什么效忠的誓言,也没有討价还价,只是做出了选择。因为她知道,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任何多余的话语都是徒劳。
易华伟对於她的选择毫不意外,微微頷首:“很好。”
挥了挥手,对旁边的弟子吩咐道:“带她下去,清洗乾净,换身衣服,备船,送她前往亳州地界。”
“是!”
两名女弟子再次上前,押著虽然虚弱,但脊樑却莫名挺直了几分的朱媚离开了舱室。
朱媚在走到舱门口时,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那双隱藏在凌乱髮丝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混杂著怨毒与野心的光芒。
易华伟看著朱媚消失在门外,再次端起那杯早已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亳州,迦楼罗部……这颗棋子,已然落下。能否起到作用,又能起到多大作用,他並不十分在意。成了,固然省去一番手脚;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个无足轻重的俘虏和一次微不足道的试探。
至於朱媚心中的恨意与野心,在他眼中,与螻蚁的嘶鸣並无区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