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无尽怜惜与悲凉的、长长的吻。
然后,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锦帕,仔细地,为她擦拭干净了身子,又极其温柔地将她那件被汗水浸湿的、散乱的小衣重新整理好,为她穿上了外衣,系好了衣带。
整个过程,他都像是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稀世的瓷器。
然后,他扬声唤道:“麝月!”
麝月一直在外间候着,闻声连忙走了进来。
“二爷?”
“……天晚了,你……亲自,好生送史大姑娘回她的住处去。路上小心些。”宝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波涛。
麝月应了一声“是”。
当她看到床上那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还未从方才那场极致的欢愉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湘云时,这位早已通晓人事的丫鬟,瞬间便明白了,方才这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上前扶起了湘云。
宝玉站在原地,看着麝月,搀扶着那个脚步虚浮、眼神依旧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女孩。
“去吧。”宝玉对湘云小声说,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我的话……不要再……”他没有说完。
湘云红着脸,点了点头。
麝月扶着湘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怡红院,消失在门外那冰冷的、无边无际的夜之中。
他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走到床边,颓然坐下,将那只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的……她的爱液的手,举到了眼前。他看着那只手,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将那只手缓缓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两行滚烫的、混合着欲望、爱恋、痛苦与绝望的、属于男人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
那夜与湘云在怡红院中突如其来的情潮与最终的戛然而止,如同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风暴,在宝玉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那不受控的欲望,便是招致灾祸的根源,是刺向所爱之人的刀锋。
自此,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对待园中的姐妹,再不敢有丝毫逾矩的、可能引火烧身的亲密举动。
恐惧,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困住了他。
然而,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欲望,并未真正消亡。它只是潜伏在心底的暗流,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便会悄然涌动,寻求宣泄的出口。
可放眼望去,能供他宣泄这蓬勃欲望的对象,竟只剩下了一个——袭人。
这个早已被王夫人内定、默许了的“准姨娘”。
唯有在她身上,这欲望的行使,似乎才被赋予了某种名正言顺的、安全的意味。
这是一种悲哀的妥协,一种在规则夹缝中的无奈喘息。
是夜,月色被薄云遮掩,透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怡红院内外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夏虫的呢喃。
宝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帐幔上繁复的刺绣纹样,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探春那绝望空洞的眼神、湘云那带着倔强与哀愁的泪眼,还有黛玉那总是带着淡淡哀愁、幽怨动人的眉眼……这些纷乱的影像与白日里同她们说过的那些带着试探与挑逗的、引人遐思的暧昧话语,再次勾起了他身体深处那蠢蠢欲动的燥热。
他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地将睡在身侧的袭人搂入怀中。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袭人在朦胧中被惊醒,感受到宝玉手臂的力度和身体传来的灼热温度,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没有丝毫抗拒,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是顺从地、甚至可以说是温驯地依偎在他怀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索取。
宝玉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始解开袭人寝衣的系带。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袭人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她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他能更轻易地动作。
宝玉的动作起初是缓慢的,带着一种犹豫不决的滞涩。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内,抚过她光滑的背脊,那细腻的触感反而加剧了他内心的焦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