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探春那越界的、危险的亲昵,最终导致了那场血腥的、针对女性最隐秘欢愉的戕害。
对湘云那模棱两可的、引人遐思的情愫……
还有刚刚对黛玉那番撕心裂肺的忏悔……
他忽然觉得,自己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玷污这世间最纯净美好的存在。
他是污秽的源头,是灾难的化身。
袭人因他而残,探春因他而辱,湘云因他而险死……如今,连他最珍视的、视若生命的林妹妹……也因他而心碎欲绝,甚至萌生死志……
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他还有何面目去面对那一双双或悲或怨或绝望的眼睛。
他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迅速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死了……就干净了……
死了……就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死了……林妹妹或许……就能解脱了……
这个想法一旦清晰起来,竟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
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池水,水面上他的倒影,模糊而扭曲。
他仿佛看到袭人那空洞的眼神在问他:“二爷,你为何还不来陪我……”
他仿佛听到探春那压抑的痛呼……
看到湘云容颜上那不符合年龄的忧愁……
最后,是黛玉那句冰冷的“你辜负了我的心……”
他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近乎解脱的笑容。
然后,在暮色四合,几乎无人经过的时刻,他心一横,纵身跳了进去!【批:自以为无人,实则是不食烟火所致】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将他吞没!
那沁芳闸下的池水,比他想象中更加冰冷刺骨。
寒意如千万根钢针,瞬间穿透他的衣衫,直刺骨髓。
冰冷的水流猛地灌入他的口鼻,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
他下沉得很快,那些浑浊的水流裹挟着他,意识开始模糊,周遭的光线黯淡下去,喧嚣的世界仿佛被隔绝在了水面之上,变得遥远而模糊。
身体的挣扎渐渐微弱,意识仿佛一缕轻烟,从这具沉重的躯壳中抽离,向着一个光亮而温暖的所在飘去。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了那冰冷的束缚,变得轻盈起来。
他飘过一片迷蒙的薄雾,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他无比熟悉的、大观园中繁花盛开的某个春日。
阳光明亮而温暖,洒在身上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批:湘云自缢时岂不如此之感?】
然后,他看见了她。
不,是她们。
袭人正坐在一株盛开的海棠花下,手里做着针线,嘴角噙着那抹他最为眷恋的、温柔而满足的笑意。
她的脸颊红润饱满,眼神清亮有神,哪还有半分柴房中的死寂与凄惨?
她抬眸看见他,眼中没有丝毫怨怼,只有一如既往的、深沉而包容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