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是粘稠的、洗不净的暗红色。
而夏棠,则代表着冉劭曾经拥有过的、干净明亮的过去,是废墟之上遥不可及的幻影。
谁会愿意永远陷在泥泞污浊的沼泽里,不去仰望头顶那片尚且完好的天空呢?
濯荣见他久久发呆,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洛珈偏过头看向濯荣,突然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吗?”
三天后,夏棠醒了。
洛珈来到医院,在走廊里遇见了冉劭。
冉劭看着他:“她暂时失去了出事那几天的记忆。”
洛珈闻言,原本下意识攥紧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
他看着冉劭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的疲惫,想来是寸步不离地守了整整三天。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冉劭的目光锁住他,“你真的没有推她下去?”
洛珈迎着他的视线,嘴角扯起一抹极其疲惫无奈的弧度:“如果你心里已经认定了……那就是我吧。”
“洛珈,”冉劭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闪避的压迫感,“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你是不是……依然觉得,当年那个异能者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洛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出了压在心底三年的话,“三年了,冉劭,我如果真的有他们传言的那种诡异异能,当初怎么可能让他碰到我一根手指头?是他……是他趁你不在,想强迫我……我自卫,难道错了吗?”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生来就是个……就是个谁都可以上的婊子?”
最后那个词,从他颤抖的唇间艰难地挤出来,这是洛珈第一次亲口说出这个别人常用来讽刺他的字眼。
冉劭眉头紧锁:“我没有说你有异能,但他的死状太奇怪,我……”
洛珈抬手,用力擦去眼角控制不住溢出的泪水,打断了他:“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冉劭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神凶狠:“你什么意思?”
洛珈任由他抓着,声音里充满了疲惫的委屈:“夏小姐的事,我解释不清了,冉劭,我太累了……我原本以为,这么几年了,就算养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你对我,哪怕有过一丝一毫的不舍呢?”
“可是你没有。”他抬起眼,直视着冉劭,“你只是想跟我上床罢了。”
这句话里藏着的怨气,深重得几乎能凝成实质。
冉劭另一只手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洛珈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没有谁,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到。”
冉劭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松开了手:“可是前不久,主动贴上来,求着我标记你的人,又是谁?洛珈,这次……你能坚持多久不回头?”
洛珈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冉劭给他的通行卡和住所钥匙。冉劭没有接的意思,他便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冉劭,”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困了他几年的男人,“再见。”
冉劭脸上的神情有瞬间的凝滞。
洛珈没有再看他,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了出去。
两个月后。
洛珈坐进了濯荣的车里。
后座上,濯荣的妹妹濯清清正安静地看着窗外。洛珈系好安全带,语气带着真诚的感激:“太麻烦你了,其实我可以自己带清清过去的。”
“没事,”濯荣发动了车子,“我正好也要去我父亲那里一趟。”
濯家在末世之前,便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人脉与影响力横跨商、政、文三界。
灾难爆发后,濯荣的父亲凭借其能力和资源,迅速成为了基地核心决策层的重要人物之一。
濯荣的兄嫂在末世初期便不幸罹难,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清清。
濯父身居要职,无暇细致看顾,而小姑娘偏偏格外亲近洛珈。
于是,濯荣便顺理成章地请洛珈和一位保姆阿姨一同照料清清的生活。
濯父的住所位于末世前的一片富人别墅区,保全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