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浑身发冷,去医疗点拿药所需的积分是他好几天的生活费,洛珈舍不得,便硬生生扛着。
那几天走在路上,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倒,最后竟是靠着年轻的身体底子,一点点拖好的。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
一天下班,他顺路将那位大姐送回相对安全的住处后,独自一人走在返回的路上。
他想着自己好歹是个男人,总比女性要安全些。
可他忘了,在秩序崩坏的末世,容貌出众的男人,其危险程度与漂亮女人并无区别。
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猛地回头,竟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男人,戈礼。
“好久不见。”
对方正朝他露出一个充满恶意和势在必得的狰狞笑容。
洛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全身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他加快脚步,拼命地往前走。
戈礼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紧紧跟在后面。
洛珈不敢往家的方向引,只能漫无目的地加快速度,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奔跑,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痛。
他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看见一个孤零零立在街角的旧式电话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冲进去,颤抖着按下了那串刻在骨子里的、冉劭家的号码,然后无力地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
他不敢回头张望,只在心里疯狂地、绝望地祈祷着,祈祷冉劭此刻就在电话的那一头。
听筒里传来短暂的忙音,随后被人接起。
“喂……”是冉劭那把低沉熟悉的嗓音。
洛珈像是即将溺毙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急忙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冉劭,是我……我现在……”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那端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询问声,打断了他:“阿劭,是谁啊?”
紧接着,冉劭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不耐烦,穿透线路:“没查清楚前不想再见到你。”
“嘟——嘟——”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那冰冷的忙音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洛珈的心上,震得他浑身发颤。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鲜血将苍白的嘴唇染得异常绯红。他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陷进皮肉,将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试图获得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突然,电话亭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巨大的声响让他绝望地闭上了眼,泪水顺着脏污的脸颊无声滑落。
戈礼缓缓逼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又脏又乱的幽暗巷子深处,一只纤细秀气的手无力地搭在污秽的地面上,手背已是伤痕累累。
压抑不住的、凄厉痛苦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又被夜晚的风吹散。
几个小时后。
冉劭面色铁青地猛踩刹车,车子尚未停稳他便冲了下来,径直朝着一个被许多人背对着围起来的角落冲去。
濯荣一见到他,立刻红着眼冲上来,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嘶吼道:“这就是你他妈说的审查!危险性评估!冉劭!他最后给你打电话了!他向你求救了啊!”
冉劭这次没有反抗,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嘴角瞬间破裂渗血。
他一把推开状若疯狂的濯荣,不管不顾地要继续往前。
有人试图阻拦,被他粗暴地挥开。他奋力推开那些围成一道人墙的背影,有人在他耳边急促地解释着什么,说里面的人情绪失控,不让任何人靠近。
然后,他看到了。
墙角里,一个人影蜷缩成极小的一团,瑟瑟发抖。
冉劭仿佛被人在后脑用铁棍狠狠重击,脸色霎时间褪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