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听着耳畔平稳的心跳,闻着那人身上独有的冷香,竟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微亮。
身上的外袍盖得严严实实,软榻上只有她一人。萧令珩不知何时起身,已坐在了书案后。
她换了身干净的墨蓝常服,头发重新束起,脸上看不出任何醉意或疲惫,只有眼底残留着淡淡的血丝。手里拿着一份军报,正凝神看着,神色是一贯的冷静。
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脆弱的人,只是一场幻觉。
苏云絮坐起身,外袍滑落,露出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她脸颊一热,慌忙拢紧衣襟。
萧令珩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醒了?”她淡淡开口,“去后面沐浴更衣。碧梧备了热水和衣裳。”
苏云絮低低应了一声,裹着外袍下榻。腿间的不适让她动作微顿,但她咬唇忍住了,快步走向书房内侧的净室。
热水早已备好,旁边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月白襦裙,从里到外一应俱全。水面上还飘着几片安神的干花。
她将自己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酸疼的身体。那些痕迹在热水中愈发明显——颈侧、胸口、腰间处处都是昨夜的见证。
她闭上眼,将脸埋进水里。
重新梳洗完毕回到书房时,萧令珩已看完那份军报,正提笔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她没抬头。
“桌上有粥,喝了。”
案边果然摆着一碗还温热的粳米粥,两碟清淡小菜。
苏云絮默默坐下,小口喝着。粥熬得很软,带着淡淡的枣香。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声。
“赤岩寨的援救,本王已安排下去。三日后,第一批粮食药材会经密道送进去。”萧令珩突然开口,“至于你——从明日起,夜课加一个时辰。本王教你狄戎语,还有北疆各部族的图腾与禁忌。”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云絮脸上。
“苏云絮,你记住:眼泪和软弱,在北疆活不过三天。昨夜你流的泪,是最后一次。今后再让本王看见,你就永远留在这栖霞阁里,做一只真正的笼中雀。”
话音落下,她重新低头,看向文书。
“粥喝完就回去。今夜戌时,别迟到。”
苏云絮放下勺子,粥碗里还剩一半。
她站起身,行礼,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时,晨光正好破开云层,洒在院积雪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柳芽儿迎上来,见她神色如常,松了口气:“姑娘,早膳还……”
“撤了吧,不饿。”苏云絮打断她,径直走向书案。
她坐下,摊开那本空白册子,提笔蘸墨。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良久未落。
最后,她写下日期,然后只写了一句话:
“北疆的雪是红色的。而我,不想只看见红色。”写完,她合上册子,看向窗外。
天际朝霞如火,烧红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