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谷雨明白。
一年之后,契约期满。到那时,赤狄是会成为长公主府可靠的盟友,还是会成为需要拔除的隐患,取决于这位王女的选择。
也取决于,她与殿下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最终会绷紧,还是断裂。
与此同时,议事厅里。
苏云絮独自坐着,手里握着那柄短刀。
刀鞘上的“珩”字在掌心留下细微的凹凸感。她闭上眼,仿佛能透过这个字,触碰到萧令珩握刀时指尖的温度。
“殿下……”她无声低语。
送这把刀来,是什么意思?是提醒她,还是……真的担心她在北疆没有防身利刃?
片刻后她自嘲的笑了笑,有些想法不该有。
苏云絮将短刀放在石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然后,她铺开纸笔,开始书写今日的观察记录。
“三月十一,镜湖惊蛰、谷雨抵。双胞胎,年约二十,同步性极高,专业冷静。惊蛰主内政情报,谷雨主训练。需警惕,亦可善用。”
写到这里,她停笔。
犹豫片刻,又在末尾添上一行:
“赠刀‘寒水’,不知何意。然,刀终是刀,可用以护身,亦可用以……”
她没写完,只是用笔尖在纸上点了一个墨点。
那个墨点慢慢洇开,像一滴化不开的夜色。
洞外传来脚步声,是月灼回来了。
苏云絮迅速收起纸笔,抬头时,脸上已恢复平静。
“安置好了?”她问。
“嗯。”月灼在她对面坐下,脸色不太好看,“那两个人我看不透。但肯定不简单。”
“镜湖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简单。”苏云絮淡淡道,“但只要她们守契约,认真做事,对我们就是助力。”
“王女真相信她们会真心帮我们?”
“不相信。”苏云絮答得干脆,“但利益一致时,真心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现在需要赤狄站稳脚跟,以完成萧令珩的任务。而我们需要她们的技艺,来尽快壮大自己。”
她看向月灼,眼神清澈而坚定:“所以,配合她们。至少在这一年里,我们是同一阵营。”
月灼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明白了。”
“去准备吧。”苏云絮站起身,“明天开始,赤狄要进入新的阶段了。我们没时间内耗。”
月灼离开后,苏云絮重新坐下,指尖轻轻抚过短刀的刀鞘。
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不管萧令珩送这把刀来是什么意思,她都会接下。
直到有一天——
她不再需要借任何人的刀,也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