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下山,就是因为还有俗事未了。”
闻言,顾绛臣停下脚步,忽然想起之前林众说的话。
他看着庭院中央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小众,你之前说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看向她,目光夹杂着困惑。
“大概是什么时候,你怎么会知道?”
林众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戳着蚂蚁搬家,闻言动作顿了顿。
她抬起头,日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唔,就是很小的时候啦。”
她含糊地应着,站起身,随手丢掉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
“反正你现在人好好的在这儿就行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她说着,还用力拍了拍顾绛臣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架势。
“好吧。”
顾绛臣看着她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只好将疑问暂时压下。
几天后,在各个师叔和林众的滋养下,顾绛臣的伤势彻底痊愈,甚至感觉身体比受伤前更加轻盈有力。
然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林众似乎认定了他需要提升自保能力,开始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加强训练。
几天下来,顾绛臣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矜贵少爷,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连梦里都在画符。
二师叔只能投来怜悯的目光,然后给他多夹几块肉。
“这小众儿是真当全天下所有人都是她呢,怎么练都死不了……来,孩子,多吃点有劲儿。”
顾绛臣:……
就连一向淡定的师父玄尘子某次路过,看到顾绛臣顶着两个黑眼圈,摇摇晃晃地扎着马步,而林众则抱臂站在一旁,小脸严肃时,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天傍晚,玄尘子把林众叫到了偏殿。
“小众啊。”
老道长捋着胡须,语气平和,“顾小友伤势初愈,虽是修行的好材料,但这般操之过急,是否有些过于严苛了?”
林众正低头摆弄着几块用来布阵的小石子,闻言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理所当然。
“师父,他太菜了。”
少女声音清脆。
“他以后是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说不定会遇到比刑合更麻烦的东西,现在不练,以后容易死。”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仿佛让顾绛臣一直待在她身边,是件天经地义、无需讨论的事情。
躲在偏殿门外,本想找师父请教一个符箓问题的顾绛臣,恰好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烟花在脑海里炸开,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一直,待在她身边。
她……是这么想的吗?
玄尘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又若有似无地瞥了下门外,悠悠道:“原来如此。”
“嗯,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便随你吧,只是,凡事过犹不及,需张弛有度。”
“知道了师父。”
林众乖巧点头,心思显然已经飞到了别处,大概在琢磨明天给顾绛臣加练什么项目比较好了。
门前,顾绛臣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回了房间,木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腔里的心脏还在不听话地狂跳,一下一下,清晰又用力,撞得他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傍晚的最后一点余光透过窗纸,在房间里投下朦胧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