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妈妈不生你的气,乖,你很困了,你该睡觉了。”
“滴答。”
血液顺着刀柄、手指,一滴一滴滚落,下一刻这刀被一股力道推进,直直插进那颗躲在胸腔里的心脏,符车愣住,这股力道不是自己的。
困意再也无法压抑,握在刀柄上的手指松落,他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这个女人将自己抱紧,搭在他后背的手轻轻拍打,他恍惚,觉得这拍打的节奏和力度熟悉。
“乖,乖…睡吧睡,牙儿牢,旧糖化,新糖饱……”
这声声童谣在耳边逐渐模糊,拉远,符车眨动着干涩的眼皮,声音沙哑。
“为什么不杀我。”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去死吗?
“妈妈不会伤害你……”女人用那张脸笑得当真算不上温柔,只是月光下那双被皮肤拉扯变形的眼睛好像被照地泛了光。
符车无力垂落的手指紧了紧,这目光,那个人从未给过。
骗人,妈妈一直想让我死。
“妈妈只是想让你睡觉,只有乖乖睡觉才是好孩子。”女人将他环得紧了些,动作却还是轻柔,并没给他压力。
这怀抱太冷,冷得让这个男孩发颤,那张惨白的脸上却忽地勾出一个笑。
骗子,我睡觉的时候你不止一次说过为什么我还没死。
女人还在说,手中的动作也不停,好像确实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乖乖睡。
“睡吧,做个美梦,做一个幸福的梦。”
……
骗子…骗子。
符车笑得无力,破碎,月光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又匀进那滴泪一同砸落。
他做过美梦吗?那夜夜弥漫在耳边的诅咒、谩骂、哀怨的哭诉,句句求着神让他去死的低语,会让他入睡后做的梦是美梦吗?
“我睡不好,妈妈……”他轻轻低喃,唇角干涩于是他轻轻舔了一下滴在脸颊的乳汁。
你一直想让我死,我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意识模糊,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秒男孩忽地想起来这种轻轻拍打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是岑几渊,那是他自打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那样安抚他,拍他的后背。
很可笑。
很可笑……
她从未施舍过的抚慰,被这个怪物披着这张脸给予。
屋中陷入沉静,只剩男孩酣睡的呼吸声,女人笑着拔出那把刀将人抱到床上,掖好被子,哼唱着童谣阖上了门。
月光洒在床边,投出一片阴影,那影子静默地立在光下,望着床上那团随着呼吸起伏的一小块隆起。
他抬手轻轻蹭掉男孩眼角的泪。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