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栖瞧他嘴硬,冷笑一声,“既然殿下如此说,”他换个姿势平躺,“殿下请吧。”
他示意他从自己的身上跨过去。
温茗一顿,沉默了几秒,才问:“中尉公……不起吗?”
长栖:“不起,累着了。”
温茗绷着脸道:“昨夜,惊扰中尉公了。”
他自小便知体弱,在冬季更会反复无常的生出各种病状。
往年都有母后悉心照料,今年恰逢冬季却……
温茗心口钝痛一瞬,正因此,日后每一次早朝都必须去,他不能让聂奇水宣王一党如愿。
想此他便撑着手肘起身。
长栖还在琢磨太子殿下脑回路,教养这般好吗,还反过来和他道歉,明明夜半低烧有自己一半的责任。
他的身体挡在正中,起身的温茗犹豫再三,决定忍着脾气绕路。
身体仿佛被马车轮滚压过似的,动辄酸痛,他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强撑着一小步一小步下了床。
东宫里的太监早在长栖来之前,被原身如数换成自己的人,没有长栖的吩咐他们不敢进来。
不过太子殿下也早已经习惯自己穿衣,防止自己身体的秘密被发现。
片刻后,温茗衣裳妥帖,便再次慢吞吞的往外挪,光是走出内屏风与外屏风就花费了一些时间。
直到坐入梳妆案旁,才出声唤来一位小太监为他梳发髻。
须臾后,太子殿下仪容完毕,回头侧目看向内殿方向。
长栖一直默默看着,见此与他隔着两扇屏风遥遥相望,片刻,太子的身影从屏风上徐徐离开。
他则盯着屏风之上绘画的《孝子图》,嗤了一声。
……
太极殿,众百官准时报道。
聂奇水资格老,姗姗来迟,在百官瞩目之中,一步一步走上御阶,手持拂尘驼背躬身,穿着与昨日一般紫袍扣翡翠玉带。
温茗不动声色与詹相互换了一个眼神后,垂下眸。
时辰将至,众臣齐齐躬身,等待天子亲临。
不想,左等右等,未见司礼出来,沙漏也早已启动,就在重臣疑惑之时,珠帘后的聂奇水第一时间见到了出现之人的模样。他神色微变
长栖第一时间与他招呼,随后笑眯眯站在御座旁向诸位百官言明:“陛下昨夜批答军报至三更,太医令奏请静养,所以今日特免朝参。”
百官一时面面相觑,心中嘀咕,这在开玩笑吗?理由太扯了,陛下什么时候勤勉过,之前若不是有先皇后监督,陛下都肯日日上朝?而且大多数政务不都是由枢密使……
百官瞅向珠帘后的聂奇水,后者当即用拂尘抵开碍眼的珠玉,欲要发难。
长栖抢先先一步说:“听说聂大人昨天与陛下商议一个时辰,某理解大人心系社稷,可陛下万金之躯,正值国丧大悲,聂大人怎么不劝慰陛下保重身呀?”
御阶之下,太子位的温茗表情从惊疑到领悟不过两秒,立即开口询问:“昌大人,父皇身体怎么样?”
长栖装模作样道:“回太子殿下,陛下身体无恙,只需静养几日即可。”
温茗稳重的点点头,转身向百官沉声道:“既如此,那今日所奏之事,交于东宫转呈,天冷难耐,都早退歇息吧。”
百官还未言,聂奇水发出一声驳斥:“殿下,奏折交于东宫恐怕不妥吧?”
温茗转过身,双眸沉静的看向御阶之上,“有何不妥?”
聂奇水眼皮子半垂,扫过太子之时仿佛在看一件过时的礼器:“殿下,这些奏折已由枢密院初阅,只待陛下朱批,东宫事务繁杂,何必由您劳心?”
詹相在旁冷着脸维护:“聂大人是何意?陛下曾言太子习政以备陛下不豫时尽人子之责,这乃太子份内之事,聂大人阻拦意欲何为?”
“相爷勿急,只是这其中有军事重务,事关重大,还是由老奴亲自交由陛下稳妥一些。”
长栖闻言插嘴:“既是事关重大,那不如一道去吧。”
聂奇水:“……”
温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