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惶恐地轻唤几声,血迹斑斑的素衣华服让他不敢轻易触碰。还好,没几秒,锈仙颤了颤睫毛,抬眸分出几丝安抚意味示意他没事。
可长栖又不傻,这样怎么可能没事?明明青吊白眼狼是他的坐骑,却因保护自己才不敌魔尊。都是自己连累了。
“呜——”青吊白眼狼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怒火,两只宛如天柱的巨掌撑在地面,咆哮着向前方迎战。
巨大的魔尊像缓缓转身,见此不屑一笑。“好啊,你也背叛本座。那就一起去死吧。”
现在已是大势所趋,打败了锈仙,人间已尽在他手中。魔尊狂笑几声,魔音穿耳,无数魔兵得到号令转移战场直奔云州各地,杀戮凡人百姓。
“老东西,你现在什么也护不住了。本座就以地魂引作你坟,送你上路。”
长栖闻言更紧紧得用身体护住锈仙。以自身魂魄终结主体无疑是最大的讽刺。魔尊这一招不仅仅是要将他们三个全弄死,还要以他们为战利品,侮辱性极强。
从未有现在这一刻长栖希望聒噪的系统出现,解救于水火。但眼下只能是奢望。
他低头看向锈仙,抬手遮住那双饱含情绪的丹凤眸。虽然每个世界都是同样谜团没有解开,但能和对方死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
长栖也闭上眼睛,静等死亡降临。
“嗤——”突然,一道震天动地的崩裂声,紧随其后爆出刺目的白光和滔天气浪,直接掀飞了长栖。
他大脑一时闪过“难道魔尊是想摔死他”的念头,身体被一道无形冰凉之手托举住,缓缓重又落于青吊白眼狼背脊。
锈仙半跪着缓缓收势,口角不免泄出一丝血迹。
“仙君——”长栖奔跑过去,将将及身就听见一声魔尊爆呵。
“阙星洲,你竟然没死!”
长栖猛地抬头,只见对面巨大猩红的魔尊像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前的剑,而那把淬蓝色的剑正是天道圣体的本命剑。
长栖也震惊不已,接着又想在情理之中。阙星洲是男主,怎么会死。
“师尊道此法可杀你。”
魔尊像后,阙星洲的身形隐隐浮出虚空裂痕。原来他一直伺机而为,只待一举击中。
说罢,他之身形贯穿胸膛,手持剑柄以一个极帅的姿势落定对面半空。
魔尊像骤然缩小成人形,如脆弱的纸鸢般重重砸地。然他似乎不甘心,还想做什么之时,地下的天刑缚仙阵启动了。
作恶者终食恶果,魔尊狂傲的脸逐渐在阵法中转为青败灰,全身被业火红莲逐一燃烧,以云州凡人为食的无数魔兵与之同时发出痛苦的尖叫在烈火中消亡殆尽。
即将散去时,魔尊无神的眸光缓缓转望向王小姐的闺房。
“畜牲东西,你也配!”长栖在青吊白眼狼的护送下落地便飞跑着,一脚踢头颅踢去另一边。
临死了良心发现了?恶不恶心!
“宿主兄——”阙星洲担忧飞身阵法附近,见长栖自由出入缚仙阵才想起他的绝脉之体,松了一口气,接着便脱力般倒下。
他全身好不狼狈,那祭本命剑的绝杀之招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虚脱得好像随时随地可断气似的,反倒让长栖担忧起他来。
“你怎么样?”长栖正要关心,忽然眉头一紧,只见阙星洲面貌说不出的熟悉,仔细可见几分锈仙的眉眼。
分明他先前已改了样貌,怎么会……除非,“人魂”也在他身。
长栖猛地看向青吊白眼狼背脊上的仙君,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清楚的看见仙君眉心道基俱损,额头布满蜘蛛纹网状裂痕。
他的心猛遭重击,从未有过的慌张让他连滚带爬冲过去。对面的青吊白眼狼感受到意图主动趴伏下身。
毛茸茸的背脊上,锈仙静静地躺着,雪发凌乱地铺开,将失去血色的面容被覆上一种易碎的精致,素衣襟前坠点点殷红,如同雪中绽放的红梅,刺目至极。
长栖抖着手去捂那些不断向下蔓延的裂痕,企图用手遮住好似就不会发生。
别……
锈仙神色平静,长睫如折翼的蝶,一动不动地垂落,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平日清冷无绪的眸子紧紧闭合,唇色淡得透明,唯有一道干涸的血痕,从唇角蜿蜒至下颌。
长栖颤颤巍巍用指腹去探鼻息。冰凉的窒息感四面八方攥住咽喉,他不由弯下腰,发出难以分清破碎的气音。
“吾身死顺应天道,不怪你。”
识海中忽然传出熟悉的清冷音,长栖双眸顿时泪如雨下。
“仙君!仙君!仙君!”他在脑海中嘶声力竭的大喊。
锈仙听出他的执着,叹息一声。“你从来不需要洗白。吾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