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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小说网>大明万妃传>第二十章

姚夔也接着彭时的话语说:“彭学士所言是,如此方合大礼。”

怀恩原本对周太后此举不以为然,因此虽然受命而来,却一言不发。夏时则又将当年尊太后名号时的旧话拿来重提:“慈懿皇太后无子,且目盲肢损,怎可同先帝同葬,应比照当年宣宗胡皇后之例,于西山另寻吉地安葬才是。”

彭时反驳道:“此非礼也,慈懿皇太后母仪天下三十年,为人臣子,倡言西山异地安葬,于心何忍?”

“彭学士所言虽然不差,吾等皆为臣子,但臣子大不过皇上,若皇太后有命,皇上以孝为先而遵从之,另择吉地安葬,又将如何?”夏时将皇上搬了出来。

彭时听夏时以皇上之名相要挟,不禁大怒道:“重孝道,更应重祖宗之法;母后之命固不可违,先帝之命更不可违!”

于是,这次见面不欢而散。

怀恩觉得有必要将今日之事禀报皇上,当晚便来到昭德宫。正好主宫太监段英当值,便引着他往后殿而来,一边走一边说:“皇上刚用过膳,和贵妃及汪直说着话呢。”

两人说着,怀恩便听到自东次窗中传来汪直那清脆的孩童声:“……那日午时,孙掌柜之妻自河北曹丹县来到城东灯市口‘祥瑞绸缎庄’寻夫,没料到……”原来小汪直在向皇上及贵妃讲述他从宫外听来的,北京城刚发生的一桩奇案,皇上、贵妃觉得新鲜,正听得有趣。

此时小汪直已经在昭德宫近半载,将上上下下混得厮熟,万贵妃将他安置在后殿东配殿北侧间里。已在内书堂读了几年书的汪直因天性聪颖,早已读懂了不少经史典籍,练得落笔行文流水,他不想再去内书堂了。虽然生得玲珑,又是阉人,他却天性喜爱兵法,不时手持兵书走来走去。他精力过人,每夜睡三四个时辰便起,终日毫无倦意。万贵妃见汪直机灵,便让宪宗将他当作近身中官,带他上朝长见识,宪宗欣然应承。近来朝臣上朝时皆有见到,皇上身边多了一个清秀幼童宦官,远远望去,平素临朝时面无表情的皇上,同他交谈数语时,似乎面容也显出几分亲切。那些好事之徒便私下向内宫打听,汪直之名,开始渐为人知。

再说段英知道怀恩此时求见必有要事,便径直进去通报了。作为宦官,同皇上有天然的密切关系。外朝重臣,虽说每日上朝时皆可见到皇上,但朝臣众多,功夫所限,真正同皇上对话的机会并不很多。只有内阁阁员、六部尚书有在文华殿或武英殿经常同皇上直接对话的资格,但只限于国家大事,私人事宜、风物人情、感情交流等一概欠奉。而宪宗自幼在万贞儿单独保育下长大,不太擅长同生人交往,自李贤过世后,他更无单独接待朝臣深谈的习惯。反倒是宫中宦官,自小便环绕在侧,接触机会良多,遇到那些聪明能干,善解人意的,反倒不时说说道道。私人交情而言,宦官较外朝大臣同皇上更为亲近。宦官求见皇上,也远较外朝大臣容易得多。怀恩仅在殿廊等待顷刻,段英便出来示意怀恩进去。

在东次间,怀恩见到汪直刚刚停下来,皇上端坐在一张圈椅上,万贵妃则在不远处坐在一个圆座墩上,两人皆身着常服,汪直站在万贵妃身旁。怀恩向宪宗及贵妃行礼后,汪直知道怀恩有要事谈,便说:“奴先下去了。”

万贵妃叮嘱道:“早些睡,别读书熬夜的。”

“是啰。”汪直口中念了一声,怀恩感觉他们之间那份亲近,显出几分不拘礼节。汪直下去后,怀恩当然知道皇上同万贵妃亲密无间,便直接说道:“恕臣此间打扰圣上之罪,但今日之事若臣不及时向圣上禀报,便自觉失职。”

怀恩不是覃昌、张敏那种在皇上做太子时便在身边的宦官。宪宗登位之初,司礼监太监牛玉倒台,才由他继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后来宪宗发觉如举荐人覃昌所说,怀恩才学出众,性格刚正不阿。这些年来,宪宗同宫中太监交往最多者,便是怀恩,二人之间已是极为熟络。因怀恩行事端正,不徇私情,守口如瓶,宪宗批阅奏章有时会征询他之意见,怀恩并不一味顺着皇上之意,而是秉公直言,宪宗对其颇为信任,不在外朝朝臣面前讲的一些话语,在怀恩面前却不加避讳。

怀恩先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讲了一回,之后说:“臣以为如何安葬慈懿皇太后,太后同外朝朝臣之间意见分歧,议论各异,此事无得拖延,圣上若无既定主张,恐怕到时左右为难。”

“母后已然向朕训示,不赞同裕陵三穴。”

“……那便是慈懿皇太后将另外觅地安葬?”

对怀恩的问话,宪宗沉默不语,怀恩似乎有些着急,又问道:“若是礼部议决,应采用裕陵三穴,那便是有违太后之意,僵持不下,该如何是好?”

“那要看礼部能否说服太后。”

怀恩未想到皇上对此事竟然如此超然。毕竟怀恩天性刚直敢言,他明确问道:“那圣上之意如何?裕陵应三穴,或两穴?朝臣必然诘问,到时圣上岂可答曰‘两者皆可’!”

宪宗没有即刻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万贵妃一直垂首静听,过了一阵,宪宗才慢慢吞吞好像是在对万贵妃说:“其实这所谓‘两者皆可’却正是朕真心之言,朕以为,世间有个‘礼’字,亦有个‘情’字,那些朝臣吵吵嚷嚷,口口声声祖制,法度,皆出于礼。但于情而言,恐怕他们从未想过,葬在那裕陵之人,他们自己愿望如何。固然,先帝有遗诏,慈懿皇太后千秋之后合葬,但有无人曾经问过慈懿皇太后,她此生在皇家过得如何,千秋之后愿葬于何处?或许她愿回归祖茔,葬于生身父母脚下也未必?既然朕不知慈懿皇太后意愿,而这边母后表明有同先帝同葬之愿,朕作为儿子,成全母亲亦是天经地义。但先帝遗诏却又是未有提及母后同葬之事。先帝所愿者慈懿皇太后,朕又不知慈懿愿或不愿;先帝未有提及的母后,却是明示有此意愿。”宪宗转过头来面对怀恩,继续说,“你说是不是,其实怎样都好,怎样又都不好。身为皇帝,朕理应以礼教治国,这也是朕当初定年号为‘成化’之故。但此事朕以自家设身处地,这个礼制却又不通了。怀恩,朕知你才学不凡,熟知皇家礼仪,假使朕数年之后大行。你同礼部商议殡葬之事,按照我大明礼制,你等将如何葬朕?”

“圣上万寿无疆。”听了这话,怀恩连忙下跪叩首。

“平身,朕同你随意议论假设之事,不必有所忌讳。”

“若皇后为陛下诞下皇太子,则陛下陵寝之中,仅与皇后同葬。若皇后未能为陛下诞下皇太子,而由其他嫔妃所诞皇太子继位,何人祔葬需取决于此次裕陵三穴能否成例,若未能成例,便是一陵二穴,皇上与皇后或是皇太子生母其中一人同葬;若是此次得以成例,皇上便与皇后及皇太子生母二人同葬。”

“怀恩你说得很是清楚,但是有无问过朕愿意同何人同葬?”

“此事不在于圣上心意,只是关乎祖制。不过……皇上可留遗诏……”尽管怀恩博学,但还是被宪宗问得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宪宗轻哼了一声,却和气地说道:“朕若留下遗诏,无论万贵妃走在朕之先或后,朕只愿与贵妃一人同葬。如此遗诏,在朕大行之后,怀恩你等能否按朕心愿去办?”

“臣不知……”怀恩深深鞠了一躬。

“这么说生于皇家,只有依礼而为,不得按情而行?”

一时间,怀恩又是瞠目结舌。

怀恩离开后,宪宗心境久久不得平复,他紧紧执着万贞儿的手,此次皇太后崩逝后所起的丧葬争执,使他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同这个他最为珍视,无论生死,皆愿相依的女子,却难于一起同葬,除非她能再为他生下皇太子,即使如此,或许也需同王皇后三人同葬。更何况万贞儿年纪渐长,为皇子之殇,身体又元气大伤,再有身孕愈加渺茫。

万贵妃看得出宪宗正为他二人百年之后无法同葬而难过,不觉记起当年孙太后临终时命她剪下头发,送回家乡与父母同葬之事,情不自禁地对宪宗说:“陛下自幼便由妾服侍,今生有幸日夜在侧守护,但妾无法想象有朝一日,陛下千秋万岁之后,同妾各葬一方,在冷清墓穴中,妾惦念陛下之日日夜夜该如何度过?无得照拂陛下,妾做人做鬼皆无意义。身后人若有灵,那便是妾思念绵绵无绝期之始。陛下能否可将一束头发予妾,头发即为陛下真身,妾有一日归葬时,便带着陛下头发……”

宪宗忽然问道:“贞儿记不记得,朕有一只乌斯藏国师所赠铁函,其内是一只外层套有银椁的金棺?”

“怎么不记得,妾为陛下收在寝宫榻后那只朱漆大柜中。”

“取来。”

片刻,万贵妃捧着一只精美无比的八寸见方铁函轻轻放在几上。宪宗小心打开铁函,内中有一只银椁,他再掀开银椁,里面是一只四周镶嵌着大大小小红宝石金光灿灿的精巧小金棺,宪宗郑重地对贵妃说:“旧年元宵节,朕观戏剧《西厢记》,其中有唱道‘不恋豪杰,不羡骄奢,自愿地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朕为一国之君,虽与你生得同衾,而死却不能同穴,又岂能甘心?既祖宗之制不可违,身后之事又无得主宰,那贞儿你记住此日,当你我在生之时,各自将真身置于此。朕剪你一缕头发,贞儿你剪朕一缕头发,安放于金棺之中。朕与贞儿真身便在一起,无论你我谁后去,便令可靠之人将此真身葬于这皇宫宫后苑之中。”

万贵妃听得动情,紧紧执住宪宗的手说:“如此妾便心安了,人生终有竟时,而妾在陛下之侧,服侍照拂将永无终期。”

夜,万贵妃将两缕青丝安放在金棺中,用燃蜡将金冠、银椁密封好,再封在铁函之中,用暗扣扣紧。外面用她一块水田衫布料将铁函密密实实地包好,放回寝宫榻后朱漆大柜中。

独自返回司礼监的怀恩在大堂中坐定,将这事前后想了一会,清楚了皇上为何在此次慈懿皇太后祔葬事上如此不作为。后来几日,他亲眼见到皇上如何两面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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