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湘立马叫屈:“老祖这就冤枉人了,圣草有灵,被强取一丝一毫都瞒不过老祖与族长,我微末修为如何做得到偷剪?”
他说着话,眼皮上翻,眼神变得凌厉,不复一直以来的轻浮。
好似拷问一般:“不过是圣草自觉亏欠,自愿割肉予以补偿罢了。”
兔祖只觉荒谬,恼恨卯湘胡言乱语,却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神,惊觉他不是在说谎话。
可这就越发离奇荒诞了,圣草虽有灵智,却自诞生之初就未离开过圣地,圣地与兔王宫皆是依它而建。
一株灵植,谈何亏欠?
似是也愿意说话牵引他分心,卯湘见兔祖惊疑,便接着道:“老祖真不觉得圣草会亏欠于人吗?”
“圣草是如何形成,如何超然成圣,又凭什么享受兔族崇念,老祖难道忘了?”
兔祖虽不是天地开辟之初就存在的上古神,却也见证了三界大半来路。
混沌稍止,诞生秩序之初,那时天道稚嫩无规,又亟待梳理运营。
不少生灵抓住机缘发下宏愿,从此一步登天。
兔族圣草便是其一,原本不过是妖界一株修为尚可的灵草,鲜嫩欲滴,清脆可口,落到大能手里全当个爽口小菜。
那时却是灵犀一动,自发宏愿庇佑兔族,行涤荡净化守护之责,使兔族道体精纯,不受它族污染。
这也是兔族在三界乱搞仍旧不染浊瘴的原因。
只因圣草许下宏愿之时便被天道赋予了与之相配的能力,只消定期回到兔族,在圣草的笼罩下自能去秽驱杂。
这样一来兔祖就明白了,所谓亏欠,无非是卯湘认祖归宗之前从未得到过圣草庇佑。
不光因他从小未长于兔族,不受圣草笼罩。
兔族境内并非没有半妖存在,但他们也不会受圣草庇佑的,只因万年前他否认了半妖的血统。
既非同族,自然不可享受兔族庇佑,那之后圣草也将笼罩在半妖身上的祝福收回。
兔祖想通之后只更觉不可理喻:“圣草又岂会因这等事心生歉疚,还不惜割肉与你。”
那株破草可是精明小气得紧。
卯湘冷笑:“由不得它,兔族不将半妖当同族,天道可不这么认为。”
“当初圣草立下宏愿之时,可未说过还分血统精纯驳杂与否,若这般狭隘,当初怕也轮不到它成圣。”
“老祖或以为圣草割肉弥补不可理喻,但我告诉你,这万年来它疏忽的职业,因它弃之不顾立身艰难的族人,且得用一身骨血来还。”
“它每年都得割给我一部分血肉才能平债。”
兔祖骇然,好似抓住了什么,厉声道:“就是有圣草为引,你也没那本事这么快吸纳老夫。”
卯湘见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还不会推人及己,笑容越发讥诮。
“老祖真就以为欠了债的只有圣草吗?”
“您方才自己都认了的事,怎地这么快就忘了?”
都明牌到这份上了,兔祖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白活了。
细细感受一番,果然榨取吸纳它道体的不光是圣草之功,还有一丝隐匿在其渊源下的因果法则之力。
现在回头看,他当时为了稳住卯湘所承认的于半妖的亏欠,承诺的弥补之语,竟是由他引诱而发,害自己落入狼狈境地。
兔祖气急:“你管老夫讨债?区区小辈也配老夫全副道体所偿。”
眼见元婴越来越干瘪,灵髓流失越来越严重,兔祖也顾不得不惊动天道了。
他双手合十掐诀,试图利用修正法则截断卯湘这强盗一般的讨索。
可法成之后却没得到想要的回应。
兔祖表情如针刺一般扭曲,他感知到了什么?
卯湘问他索取的补偿,竟在公平范围之内,且还多有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