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宫中,此刻正是一片庄严肃穆。
宋雪衣身着玄金鹤氅,正襟危坐于金台之上。
林望舒已死,这些属于金台仙圣的东西,还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都是她的了。
众仙排班在太玄宫大殿下,神色郑重。
今日,修仙界的大小宗门都派人来到了太玄宫觐见,就是为了验证这些日子那些风言风语的真实性。
宋雪衣的眼神扫过台下的众仙,沉沉开口:“诸位。本君今日召集大家来此的目的,想必大家也都有猜测。”
她低头敛目许久,似乎是做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是的,净月仙君林望舒渡劫失败,已经陨落了······”
一句话未说完,宋雪衣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哽噎。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众仙追问。
“七七四十九日之前。”宋雪衣轻轻拭泪,“我们为了确定消息,一直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
众仙愤愤道:“净月仙君天赋奇绝,修为高深,怎么可能会陨落!一定是有人暗害了她!”
宋雪衣的眼神由悲痛转化为恨意:“是的,仙君她确实是被人所害。她渡劫的地方接近大荒山,她正是被囚禁于大荒山伏魔阵中的魔头牧云霄所害!”
“什么!”众仙惊异,“净月仙君不是牧云霄的救命恩人吗,她怎么会害仙君?”
“牧云霄一个从穷乡僻壤爬出来的下贱种子,怎么可能懂得恩义二字!”宋雪衣愤然,“这些年,她日日怨恨仙君将她打入伏魔阵,不断寻找机会想要报复仙君,恰逢仙君在大荒山附近渡劫,她便心生歹意,放出数只怨灵干扰仙君,害得仙君陨落与雷劫之下!”
说着,她拿出净瓶与供状:“这是她亲手画押的供状,这净瓶中装着那几只怨灵的残魂,上面还残存着牧云霄的气息。”
众仙见状,皆对宋雪衣的话深信不疑。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牧云霄那样卑贱的出身,做出什么恶事都不奇怪。
宋雪衣愤慨握拳:“本君今日召集大家来此,不只是为了公布仙君的讣告,更是要将牧云霄的罪行昭告天地!让她千年万年,被世人唾骂!”
“玉尘仙君,我请命重处牧云霄,让她神魂俱灭,万劫不复!”众仙义愤填膺,恨不能当场将牧云霄撕成碎片。
宋雪衣叹气道:“招供之后,牧云霄自知罪孽深重,引天雷自尽了。天雷劈了七七四十九日,本君前日已经亲自前去确认,她早已灰飞烟灭,连带净月仙君的仙骸也被牵连,堙灭于雷劫之中,无处寻找。”
“不过。”宋雪衣话风一转,激昂起身,“本君专程从大荒山下带回了一捧土灰,以代牧云霄的尸身,这捧土灰洒将会被撒在太玄宫前,让牧云霄生生世世被人践踏!本君还要为净月仙君塑立金身,让她被万民景仰!”
一把乌黑的焦土洒落在太玄宫前的台阶上,众仙呼喊谩骂,都摩拳擦掌想要第一个冲上去踩一脚。
忽然,一只穿着黑色长靴、缠绕铁索的脚踩上了刚刚落地的焦土。
像是往滚烫的烙铁上泼了一盆冷水,原本噪杂吵闹的众仙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齐齐看向台阶尽头,只见一个身披乌黑斗篷的人缓步拾级而上,那一身的阴寒魔气与金碧辉煌的太玄仙宫格格不入。
来人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面,萦绕的黑气令在座修为高深的宗主长老们也无法窥视对方的真面目。
但熟悉的声音和纵横的魔气却昭告着来着的身份。
牧云霄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她的真容。
此刻的她已于在大荒山是大不相同。
她的气息几乎与身上的万魂幡融为一体,黑瞳完全填满眼眶,如幽暗深渊没有任何光点,皮肤失去了最后的血色变成苍灰,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具已经开始从内部腐烂的尸体。
“诸君,别来无恙啊。”牧云霄说。
宋雪衣强壮镇定,看向牧云霄,“你居然还敢来太玄宫!”
牧云霄语气轻松:“听说今日玉尘仙君召集众仙,整个修仙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我趁着人齐来凑个热闹有什么稀奇。”
宋雪衣看了看身后的众仙,大约猜到了牧云霄的目的:
今日众仙齐聚太玄宫,牧云霄选择在此时前来,必然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澄清真相,揭发她杀人嫁祸的罪名。
宋雪衣深吸了一口气,将整件事的细节回忆了一遍,当时在场的人都对牧云霄恨之入骨,不可能背叛她。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销毁,她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牧云霄被控制在伏魔阵中,也不会有机会用留影石之类的法器记录她的做所所为。
牧云霄口说无凭,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不存在任何反转的可能了。
宋雪衣胸有成竹地睁开眼睛:“牧云霄,你害死净月仙君的事证据确凿,已然昭告天下,不论你现在说什么,都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因为你根本无清白可言。千秋万代,你都会被世人唾骂!”
牧云霄看着宋雪衣,忽然像是听到什么绝世笑话一般大笑起来,一步步逼近众仙:“宋雪衣,谁告诉你我是来自证清白的?我今日来此,是送你们上路的。我不会千秋万代被人唾骂,因为你们不会再有千秋万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