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烫,甚至在那一瞬间是带着令人战栗的暖意。
那股液体喷溅在他的侧脸、脖颈,以及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上。
粘稠,腥甜,那是铁锈的味道,也是生命的流逝。
张靖辞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的大脑并没有空白,反而以一种超频的速度运转到了极致,冷静得近乎残酷。
所有的感官信息被剥离了情感色彩,转化成了纯粹的数据流:右胸中弹,出血量大,肺部可能受损,必须立刻止血,必须摆脱追击,距离最近的医院还有十二公里。
“Sitrep。(情况汇报。)”
他听到自己冷静得不像活人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甚至带上了平时处理危机公关时的那种机械感。
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已经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指节处青筋暴起。
没有回应。
只有那具身体滑落在他腿上时的重量,以及那一抹在他深灰色羊绒衫上迅速晕染开的深色痕迹。
Notthere。(别打在那里。)
Thatbulletwasmeantformyheart。(那颗子弹本来是给我的心脏准备的。)
“Fuck!”
一声从未在他口中出现过的粗暴咒骂炸裂开来。
张靖辞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脚下油门轰到底。
经过特殊改装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整辆车如同发狂的公牛,狠狠撞向右侧那辆试图包抄的黑色越野车。
“嘭——!”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火花在雨幕中一闪而逝。
巨大的惯性让车身剧烈摇晃,但他死死稳住了方向。
趁着对方被撞失控的瞬间,他在高速公路上完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漂移,切入最右侧的应急车道,然后利用前方的匝道口,强行冲了下去。
车子冲进了一条泥泞的辅路,颠簸让怀里的人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这声痛呼像是一根针,直接扎进了张靖辞的神经中枢。
他放慢了车速,但并未停车。
在这种时候停车就是找死。
他单手控车,右手迅速松开档位,一把捞起那个还在向下滑落的身影,将她紧紧按向自己。
手掌触碰到了那片湿热的区域。
那是他的衬衫。她今早刚穿上的,还带着他身上味道的衬衫。此刻已经被染成了刺目的鲜红。血还在往外涌,透过指缝,温热得让人心惊。
“别睡。”
他厉声命令,语速极快。右手死死按住那个弹孔的位置,试图用掌心的压力堵住那个缺口。
“看着我。”
他低头,视线在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搜索着生命的迹象。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点狡黠、或是畏惧、或是愤怒的眼睛,此刻半阖着,焦距涣散。
“你想跟你二哥说话吗?”
他抛出那个她最在意的名字,像抛出一个诱饵,试图钩住她正在流逝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