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战鼓,也像挽钟。
她被放在冰冷的平车上,滚轮飞速转动。
头顶的光线变成一条条惨白的线,飞速掠过。
嘈杂的人声,器械碰撞声,有人用力掰开她死死攥着什么的手——她不知道自己在攥着什么,也许是他的衣角。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手术室!快!”
“建立静脉通道,加压输血!”
声音忽远忽近。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带来些许虚幻的暖意,但胸口那个黑洞的吸力越来越强,寒冷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起,却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只有铺天盖地的疲惫,和一种深重的……遗憾。
还没跟二哥说清楚。
还没真正开始她想要的自由人生。
还没……好好看看大哥最后一眼。不是隔着兄妹的界限,不是怀着隐秘的愧疚,只是……看看他。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手术室冰冷的无影灯,和医护人员快速晃动的蓝色身影。
然后,一切感知被强行剥离。
她坠入纯粹的、无梦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已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意识,像深海里浮起的气泡,挣扎着向上。
首先是尖锐的、无处不在的痛,从胸口辐射到全身。
然后,是沉重的束缚感,口鼻似乎被什么堵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发出粗糙的声响。
耳边有规律的、单调的“滴滴”声。
她想动一动手指,却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生命体征……稳定……”
“……观察……”
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她努力集中残存的意志,试图冲破这片混沌的泥沼。
眼睛……睁不开。
但嗅觉似乎先一步恢复。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还有……一丝极淡的、熟悉的冷冽气息。
不是二哥身上那种张扬的木质香,而是更沉静、更克制,像雪后的松柏,混杂着一点……血腥味?
他在这里。
这个认知,比任何镇痛剂都更有效地刺穿了迷雾。
大哥。
他还活着。
那……就好。
紧绷到极致的某根弦,悄无声息地松开了。更深的黑暗涌上来,包裹住她。这一次,不再有遗憾,只有无边无际的虚脱和……安宁。
急救推车的滚轮声、医护急促的脚步声、仪器报警的嗡鸣……所有声音都在那扇自动门合拢后变得模糊不清,隔绝成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