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应当向吴尘行个礼的。
但以他此刻极域第一杀手的身份向执法署的署长行礼,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挣扎半晌,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吴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那种目光没有审视,没有怀疑,只有带着感同身受般悲哀的沉重。
“孩子,你来啦。”吴尘的声音低沉又温和。
没有楚慎设想中遥不可及的威严,只有饱经沧桑的沉淀。
没有称呼代号,也没有官腔的措辞。
就这么短短几个字,却似是一道暖流,猝不及防的冲垮了楚慎勉强筑起的心防。
他捧着吴尘推过来的热茶低头,不愿暴露出自己的情感。
“陈耕的事,恒清都告诉我了,他也给我留了信,什么都交代好了。”吴尘叹了口气。
听到陈耕的名字,楚慎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闭上眼,泪水最终是沿着眼角滑落。
陈耕已经死了。
他又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再坚持多久呢?
楚慎不知道。
从前的他对极域有着纯粹的恨,他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撑下去。
但现在,这份恨已经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执法署最高调配权限
“他那个浑人啊,还是跟当年抢着收你为徒的时候一样浑。”吴尘的声音压抑着极端的痛苦,看似愤然,实则悲哀。
“他总是喜欢把重担都往自己身上压,说好绝不会死在我前面,退休每天来我家蹭酒喝,这个说话不算数的老东西!”
吴尘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他别过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了些许。
他重新看向楚慎。
“孩子啊,你知道吗,当年我和他为了争谁来带你,他抢起徒弟来可是毫不手软。”吴尘摇头苦笑着,“后来你去了极域,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每次只要有只言片语关于你的消息传回来,他都会反复的看,然后坐在办公室对着你的旧照片发呆好久……”
吴尘追忆着,目光越发飘渺,找不到归处。
“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但我都早就猜到你身份了,因为除了你没人能让他这么担心。”吴尘说着,声音缓了下来。
他似乎是没想好后面要说什么。
又或者已经想好了,却止不住话语声中的哽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老陈总跟我说,等你这孩子回来,就别让你去一线了,别让他再担惊受怕,但没想到你这一去,就整整十年。”
楚慎听着这些他从未曾知晓的细节,心头蔓延开苦涩。
温柔与残忍交织着,让他无法呼吸。
他仿佛能想见师父在无人时流露出的担忧与牵挂,与在他面前时严厉教诲与悉心开导时截然不同。
他师父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善说出口来,却暗中替他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