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而痛苦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那一次,他便是在所有人粉身碎骨的血海之中,靠着异化者的血脉捡回了一条命。
可这条命于他而言不是新生。
是自责到几乎要将他压垮的重担,是十年无法解脱的挣扎!
不……
不要……
他的意识在疯狂呐喊。
不能要这些血!
不要再度过一个这样的十年!
那带着铁锈味的血液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蚀骨的罪恶感。
十年前,他活下来了,可他们呢?
秦长风,陶林,还有其他那些鲜活的面孔。
执法署暗网四十六人,除了他,都永远留在了那片火海。
尸骨无存。
他凭什么活着?
凭什么用同伴的命,换来自己这条背负着无数罪孽的命?
每一次输入血液,都像是在他心口那从未愈合的伤疤上,再狠狠撒上一把盐。
他在梦魇中无意识地挣扎,嘶哑的声音破碎不堪,根本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他的抗拒越来越强烈。
反应也越来越强。
输入的血液仿佛成了加剧他痛苦的毒。
不仅无法有效修复他的损伤,反而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手术室的门打开,林瀚说明情况后,瞿渚清向手术室内看去。
“抗拒……”瞿渚清声音发抖,“能不能,你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瞿渚清脑海中炸响。
但他不敢确定。
十年前浊镇的任务细节,在楚慎“牺牲”后已被封存。
但瞿渚清后来凭借权限查阅过只言片语。
他知道那是一场惨烈的失败,暗网第一代精锐几乎损失殆尽。
而楚慎从那之后便成了崇幽。
那本该守望黎明的星辰,坠落于幽冥炼狱之中。
楚慎是在浊镇那场惨败中,重伤濒死时,被动异化,才活了下来。
他现在抗拒输血,极有可能是因为这场景将他拉回了十年前那个绝望的时刻。
拉回了那个他靠着同伴牺牲才活下来的噩梦。
他不是不想活,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独活!
林瀚犹豫片刻,但最终是同意了瞿渚清的请求:“穿上无菌服!快!”
瞿渚清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简单的消杀,冲进了手术室。
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楚慎躺在手术台上,周身连接着各种管线和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