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了禾如烟的禁言。
“你做梦,你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你的。”禾如烟憎恶地看着身前的女子,她就是魑魅魍魉一般,以他人的痛苦为乐,“你就算控制我接近南禹、杀了南禹,鲛人族也定不会放过你。你一样与我一起被困住这里。”
至于这个,柳宿眠当然想好了退路,她道:“你不知道吗?南山丘为了救他不惜引北海秘境中所有人入幻境,只为召回无尽钟。这个主意,还是我提出来的。杀南禹的人是你,不是我。”
百余年前,南山丘为了防止无尽钟被人夺走,便造了一个假的放置在鲛人族中,如今要为了他的儿子强行召回藏在深渊的神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至于你,就好好做我的傀儡吧。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一点作用。”柳宿眠不再废话,立即夺了禾如烟的意志,驱使其破了圈在四处的结界。
她走了出去,迎面与前来接应的男子相见。而那男子,正是千面妖狐。
他穿着赤色的衣服,两边衣角绣着比翼鸟,青丝半散在他的身后,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柳宿眠微微颔首,眼里敬意聚拢,欣喜的语气下是些许的疑惑:“哥哥,你有把握夺得无尽钟吗?那封信,真能引来苏晚清?”
那人声沉如渊,暗暗透露出几分偏执,语气里满是笃定,“自然,苏晚清与温衡此刻就在北海秘境中,届时你找机会杀了他们两个。”
“温衡,他居然还没有死?他害了我们这么多的同族,我绝不可能饶了他。”柳宿眠一听温衡还没有死,不觉倍感失落,“我并非苏晚清的对手,哥哥让我去,是希望我死吗?”她的语气暗藏着嗔怪,不悦地说着。
千面妖狐负手而立,目光越过她投向身后的禾如烟,化作一缕青烟停在如烟身前,好奇地拾起面无表情的的女子青丝打量,嗅在鼻尖,沉醉地道:“妹妹,正面打不过你难道不会略施小计吗?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我喜欢她,不如就将她送给我了。”
柳宿眠一掌拍开千面妖狐,威胁似的道:“逢青,她你不能动。我还要留着好好折磨呢。”她示意禾如烟远远退去数十里。
“好,听妹妹的。黎莫已经杀了南山丘,整个鲛人族将是我们踏入无尽海底的垫脚石。”逢青无所谓地摊开双手,随手拿出一件法宝,递给她并嘱咐道,“这个是心魔引锻造出的小法器,关键时刻能够救你一命,中此术者难逃梦魇,替我杀了他们两个,日后好处是少不了你的。”说完,他的脸庞瞬间出现几道裂纹,又在顷刻之间消失。
他抬手,表示无事。
柳宿眠接过,随即问道:“那你呢?”
来北海秘境内的仙门门派并不多,大多数人被困于境外,墨诩身受重伤难以赴会;有逢青在此,陆竟渊不会亲自前来。
“我?南山丘特意为我召来无尽钟,我当然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晓月派,也是合适的祭品呢,你好好保重,日后还要与我杀回青丘,做哥哥的左膀右臂。”逢青淡淡地审视手中的软剑,这柄剑十分柔软且有灵性,蠕动且光滑如蛇一般攀爬在他的手中,随时听候主人召唤。
软剑被丢在地上,耷拉着剑柄,跟着主人一起离开。
金光散尽,月自雾中来,皎洁的月光清洒在每一处角落。
一路走来,东南城里寂静无声,丝毫瞧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青苔长了满地,下点小雨便会显得地面光滑无比。
钟有思是无涯旧主,灵力不算高强,但他的医术精湛,堪称一绝,苏晚清曾向他讨教一二,听说他与如烟姑娘在北海秘境开了一家医馆,每日免费为百姓诊脉,但若要药材须另付诊金。
百姓都很感念钟有思,得知他即将成亲,自然也都来张罗,人数日益增多,这个消息也就传得开了。
他们来到钟有思的医馆,一一寻找人的下落。
住处并没有钟有思的身影,整个居所至少六日无人居住,犄角旮旯尽是灰尘与蜘蛛结成的网状。
“寻不到钟有思,他会不会已经……”后面的话不用多猜,苏晚清也有猜测,但总归不愿这样没来由的猜忌扰乱了思绪。
她道:“钟有思的信是两日前抵达的,信上字迹墨迹有两处是新添上的,旧处大致是半月之前。”
不仅如此,信中的信物留有一股奇香,尤其熟悉,好似在何处闻过,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温衡接着她的话说道:“这封信并非都是钟有思所写,这人是故意引你前来的。”
那人不知,苏晚清原本就是要来北海秘境。
她不相信那些人会轻易地掳走钟有思,毕竟他也能号令部分无涯弟子,这里的人皆陷入沉睡,她实在不知鲛人族到底想做何事。
从刚才至现在,所见之人无一不是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他们的头脚摆放位置也略有不同。
她走出医馆,召来灵剑跃到上空俯瞰整个北海秘境,随后将温衡拉了上来,转头问他:“温衡,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温衡顺着她的目光瞧去,思忖片刻,隐隐也有猜测:“按照一种阵法,立一处阵眼为中心,层层圈出,以献祭之人脚朝着阵眼方向,引其入梦,就可形成一种献祭。”
她点头,僵了许久的神情缓了缓,流露出舒然,不假思索地道:“这种术法传说能够令人起死回生,但为阵眼之人必将灰飞烟灭,再也没有转世的可能。”
这种禁术一般会失传,她曾在师尊的藏书楼瞧过一眼,还因此被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