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瑶光镜,上面已经裂开了许多,只怕这次真的要毁在此处了。
话已至此,燕寒舟欲言又止,莫名地黯然,轻叹道:“师尊自有办法阻止他们,我负责处理这里。既然师妹有主意,那我便听从师妹的安排。”
还能如何呢。
师妹的心中只有儿时的雪地少年,至于旁人,于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正当温衡准备出言挑衅时,苏晚清看向他,仿佛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似的,先发制人地道:“你也别说话了。”
说了,又是一场纷争,她头疼。
温衡不假思索地道:“……好。”
苏晚清准备以瑶光镜来作为剥离魂魄与阵法的羁绊,其他两人负责找出阵的破绽,她立于中央,迅速地结印,不断输送灵力斩断红线继续夺取百姓的生息。
就在此时,地上的女子悠悠转醒,见她如此耗费灵力,也当即明白了一些,立即加入她,两者的灵力灌入忘忧铃中。
“苏姑娘,又麻烦你了。”禾如烟难掩难色,悲戚藏于眼中,紧紧压制着,声音却带着苦涩。
就差一点,禾如烟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只是可惜,天意难违,事与愿违。
阵法由五个方位的法门构成,每一道法门依照玄、白、青、赤、黄之色排列,正中为黄,容纳其他四门传来的生气,如今两门已被破。
苏晚清看准时机,以手中法宝为刃,切断了阵与钟有思魂魄的枷锁,但与此同时,五道法门爆发出奇异的光彩,吞噬了她的法器。
“嘻嘻嘻嘻……”笑声由远及近,有若鬼气森森,她一抬头便瞧见几团蓝绿色的火焰围着她转来转去,时而露出五官,时而将一些藏匿,只见眼睛或是嘴。
轩辕窟的妖邪,出现在了这里。
禾如烟被这样强大的力量震倒在地,自己的灵力已经被柳宿眠吸去,所剩无几了,连维持站立也显得举步维艰,“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燕寒舟与温衡在其中遇到了麻烦?
只见苏晚清周身泛着红光,唤出一把赤色的剑,眼里一阵杀意,她渐渐上移,以披星戴月之势离去,却在离去半柱香之时从上空迅速降落。
她握着剑,没有看如烟的眼,低着眸难过地道:“有人强行将这个阵法逆转为绝杀阵,如烟姑娘,钟公子的魂魄只剩一魂一魄了。对不起,我……”
如烟出言打断她,强忍着泪水,做出一副释然的模样,哽咽地道:“苏姑娘,你能因我的信来帮助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是我们命该如此,怪不了旁人。如果不是我,南禹或许不会死,他也不会死,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要他带我离开,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我早知会引来天魔宗的人,我们不该开医馆的。不应该的,是我的错。”
若是不开医馆,就不会有人来诊治,也不会惹人这么多的麻烦。
可钟有思想积攒功德,替如烟撤去曾经犯下的罪孽,每当听到百姓赞颂他们是在世观音时,禾如烟就会想起曾经死于她手的好人,便更加觉得这样做是有意义的。
百姓觉得他们是好人,想要替这两位无父无母的新人主张姻缘,谁知消息竟如洛阳纸贵般迅速蔓延,也传回了天魔宗。
当初舍弃圣女的身份,远走天涯,或许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苏晚清凝起结界,筑起抵抗腐生虫的防御,她怜惜身旁的女子,安慰的言语止于唇边,“如烟姑娘,非你过错,你不要太自责了。钟公子泉下有知也定不希望见你如此难过的。”
那些东西拼命撞击结界四周,肉眼可见的裂痕。
腐生虫露出贪婪的表情,好似捕捉到了怎么逃都逃不掉的猎物,口水顺着嘴上滴在地上,正对她垂涎欲滴,嘻嘻地笑出声。
“苏姑娘,我知道了。”
禾如烟扯出了一个极其别扭的微笑,但心如死灰般走出了她的结界,自顾走向阵法中央,也不管腐生虫如何撕咬与苏晚清的呼唤,静静地蹲在红衣男子的身前,默默将头贴在男子的胸前,手轻环他的脖颈,想要感知他的心跳。
可身边的人再也无法回应了。
事已至此,是该做个了结了。
禾如烟拾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仿佛从前的他在抚摸一般,散乱的碎发与他凌乱的青丝相互缠绕,眼中泛起朦胧,泪花氤氲成珠滴落在地。
“钟有思,你这个小心眼的男子,总是为我着想,我都说了,遇到我会给你带来厄运的,你看,你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为我舍弃无涯,真的值得吗?”禾如烟望着他笑了,他们之间过往的种种皆浮现在眼前,好似永不追回的的箭矢,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浮光掠影的记忆,历历在目。
苏晚清斩破妖邪,它们碎落一地,剑若粉尘散落于尘世,她掌中离火席卷天地,正欲带走如烟,但被一道无形的灵力弹了回来。
她欲言又止。
如烟结印起咒,燃起命魂,化成一簇簇爝火将自己与钟有思围了起来,最后望向苏晚清时,眼里只有愧疚,“苏姑娘,不要拦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在二十多年的天魔宗里,我好歹也是圣女,怎么能连个小小的绝杀阵都破不了。我做了很多错事,你父亲之事也有我的手笔,还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没有时机。你父亲的遗骸并没有被毁,一直被宗主放在了他的暗室里,他有意将你父亲炼成最高境界的傀儡,此事连少主与左护法也不知道,但愿我的坦白能够减轻曾经犯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