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裴忆锦被附身了。
她的身上处处透露着邪气,据他所知,裴忆锦自小胆小,总是唯唯诺诺地对待任何人,喜素色衣衫,而今举止落落大方,衣着鲜艳,更甚则是她的额间多了一处黑色印记。
裴忆锦被他怀疑的话弄得心神不宁,失落了半刻,才拿出师父给的腰牌给他一观:“师兄难道是觉得我心怀不轨?是我师父要我来见师叔,这样不行吗?”
正欲行走,男子执剑挡了下来。
“师妹,师尊已将事务全权交给我,有何事寻我即可。”燕寒舟暗自使出灵力想要探一探裴师妹是否为人控制,怎料他的灵力被反弹回来,她也恰好躲避了他,露出无害的笑容:“师兄,这件事只有凌师叔能够做到,带我去见见他吧。”
越是这样,燕寒舟就越怀疑。
明明早有部署,她来得也太巧了。
“裴师妹,前些日子孟师弟下山寻你,至今未归,你可有他的下落?”燕寒舟借此机会向她一问,他今早下山前拢月长老特意要他找找孟世行与裴忆锦。既然她无恙,大概知晓一点孟师弟的下落。
裴忆锦却摇头,表明不知:“孟师兄心高气傲,怎会在意我一个没用的师妹,莫不是草草了事,在草木村绕了一圈就回了山,怕你们责怪就没敢回去?”在她心中,孟世行就是一个处处针对她的同门,总是要她做这做那,需要时召之即来,不需要时挥之即去。
又岂会真的关心她?
裴忆锦自是不信的。
燕寒舟却笃定地回道:“我曾与孟师弟见过面,他说过要亲自与你道歉赔罪,我信他不是言而无信之辈,我知道师妹与陆竟渊素有来往,何不去问问陆门主?”
当时的孟世行一脸歉意无措,与他匆匆几语就忙着下山,连佩剑也急得忘了拿。这位孟师弟虽然平日里跋扈惯了,但待裴师妹是真心的。
这套言论惹来了裴忆锦的不快,她忍着气,咽下过往所有的不喜,但面临燕寒舟的质问,她胸腔怒火积盛太多,带着赌气的意味对他说:“天音门与清风明月有千里之远,孟世行是师父的真传弟子,灵力高强、心高气傲,何况他知道我与陆竟渊的关系,亦知晓我会来天音门,我在天音门这么多日,也不见他来寻我。他的骗术真是高超,连师兄都骗过了。”
她从清风明月下山已是午时,没听说孟世行的消息。
裴师妹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湿润,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掉落在地,一派我见犹怜之姿。
……
沉默了良久,燕寒舟不再追问,也没有做任何表示,生硬地道:“师尊此刻不便见你,有何事同我说是一样的。”
裴忆锦也只好作罢,将师父交给她的铜镜递给燕寒舟,嘱咐道:“师父让我将这个交给师叔,那就由师兄代为转交,师兄需不需要检查一下?”她的话有些阴阳怪气,貌似在埋怨燕寒舟语气的冷淡。
燕寒舟淡淡地瞥她一眼,抬手接过准备检查,没等他一阅,远处就暴起一阵炫光,天地震荡不堪,玄色雾气也逐渐弥漫上山。
那个方向……是百里城的位置。
他的思绪停了一瞬间。
“燕寒舟,你受死吧!”
铜镜里钻出一只异彩妖狐,锐利的爪子眼看着就要抓破燕寒舟的眼睛,是燕寒舟的法器千羽挡了下来,将妖狐震倒在地,裴忆锦的眼眸也闪过一道流光,她趁他不备,一剑刺在了燕寒舟的胸膛上。
这剑并非她的,燕寒舟闷哼一声,捂着剑,将灵力注入她的剑,顺着灵息传到她的握紧剑的手,将人重伤在地,随后质问:“裴忆锦,你在做什么?”
裴忆锦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想要起身,有些无措:“师兄,是这把剑控制了我,我不是有意的。”
苍白的解释难以令燕寒舟信服,他的四肢皆被染上火焰的锁链缠住,他尽力挣脱,终是无疾而终,他没再挣扎,冷眼观着正在化形的狐妖。
“我不问你有何目的,只问你一句。”燕寒舟俯视女子,锁链就像要刻进他的骨髓一般挤压着他的身体,平日里低沉的声音越发沉重,“你既然是刚刚上山,百里城有什么异样?”
这个动静,绝非普通的天象所致,最怕有人在此刻捣鬼,若是有,会是谁?
天魔宗由温衡掌控,暂时不会有异动,几大门派也因在北海秘境损失惨重,也断不会在此刻明目张胆地动手,燕寒舟实在想不出是何人冲破了百里城的结界。
人影冲入眼前,想着撞开凌霄设下的四方结界,结果刚一触及就被弹了回来,那张伪装好的面孔顿时不停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张他熟悉的脸庞上,那人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角的血,得意地道:“她不会知道,你也不会知道。”
这是墨诩的脸?
那人见攻不下来就起了杀心。
燕寒舟原本就假意被束缚,见人已经露出了真面目自然不再掩藏,当即召出千羽带他穿梭,与其人打了平手,他欲撕下那张脸,却很难得手,两人对峙过后立于两处:“你杀了墨诩?来我四季山有何贵干?你即刻下山,我饶你不死。”
眼前的人妖气蓬勃,断然不是墨诩,但他刚才近战借机施法查看了那人气息,妖气盈满且有些许仙气萦绕,这股气息正是归山派的墨诩。
此人还是妖狐,莫不是温衡所说的千面妖狐逢青。
无疑了。
“我做个好心人,满足你的好奇心。若非司马如意相助,我也不能夺舍墨诩。我早就算过了,今日是苏晚清最后的期限,火阳鼎里的三件宝物,我要定了。还有百里城那些没用的人类,将是我最好的刀刃,至于你燕寒舟就老实地待在里面,化作一摊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