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眼眸如墨,其中藏着些许生气,转向她时却只余温柔,他认真地瞧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去砍了燕寒舟。他又趁我不在抱你,我要给他一点教训。”
空气中的沉默僵持了三息,望着一脸认真的温衡,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跳到了他的剑身后面,伸手揽住他的腰肢,特意靠近了些,蹭了蹭他的青丝,觉得扎脸又甩到他的胸膛,亲昵地道:“你别闹了,快带我去百里城。”
苏晚清想抽回手,却被禁锢着,耳旁是他幽怨的声音:“阿凝,日后只有我才能靠近你,旁的男子不许接近你。”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沉寂了一会儿后,温衡偷偷回头瞟了一眼,轻咳了一声,“我看好了成婚的日子,所有成亲需要的东西我都已备好,这一次,我要娶你,我想成为你的夫君,阿凝,我等不及了。”
凌冽的寒风不经意间吹动温衡的红色发带,同他说的话一起飘到了她的心间,苏晚清抓住那根发带,牢牢地握在手掌心里,脸颊微微见红,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规划。
他选的地点并不是天魔宗,而在山阳,他重新购置了一家宅院,想着的是待她醒来,便迎娶她,三书六礼,聘礼、嫁妆一样都不会少。
温衡做好了成为她夫君的准备。就算苏晚清最后不醒,仪式依旧会进行下去。
“准备这么多,我可答应你了?”苏晚清掐了一下他的腰,听见闷哼的声音,嘴角不禁上扬。嘴上虽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是心动不已。
男子笑意直达眼底,语调飞扬,略有强势之意:“不答应也得答应,此生你只能与我在一起。”
百里城万籁俱寂,静得出奇,纵横交错的各条长街鲜少有人出没,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绫,每个出来的百姓皆着缟素衣物,面色凝重地游荡,唉声叹气地交流着。
在前往城主府的长街上岿然跪着一家老小,苏晚清不理解地想要前往问询,却被一旁的百姓拉了回来,百姓说道:“姑娘,别去。他们是在将功赎罪。”
“为何?”她不明白。
那位百姓长叹一口气,眼神里有哀伤,同时也憎恨地道:“那家姓陈,昨夜陈老夫人途径城外遇到了多年之前的救命恩人,发了善心将人带进了百里城,谁知那救命恩人是个妖怪。妖怪在城中水井下了毒,若不是燕少侠,我们早就死了!他们害死了城主和少城主,就该跪,跪死才好!”
那妖怪应当是逢青,下的应该非毒,而是魔种。
那位百姓却话锋一转,再次说道:“不过新继任的城主说了,跪到未时即可。”
“因善生过,终究还是逃不过旁人的恶。逢青利用他们的善念行恶,害了这么多的无辜,定不能饶过他。”苏晚清深知背后的缘由,杀心愈发强烈,她回头去望陈家人,心上不由得抽了一下。
温衡肯定她的话,并与之约定:“我们一起。”
两人迈步在长街里,很快便融入了这里的氛围,身后好像有人在叫他们,苏晚清忽然停下,这道熟悉且带埋怨的声音就砸进了耳里:“二位真是见色忘友。我就走开了半刻,你们独留我一人。温衡,我看色令智昏的人是你。”
温衡想起一事,问道:“逢青夺舍墨诩,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问此事与司马如意是否有联系。
季雨轩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有。我知道你会攻苍山,提前给司马如意透露了消息,她会想办法混入苍山岭等待时机。”待温衡出手,墨诩定会重伤,届时司马如意报仇的机会便来了。
果不其然,他当时在墨诩的身上嗅到了一种独属于司马如意的淡香,这个香只有在他们二人谈合作时她才会涂上,无第三人知晓。
“我倒成了你们合作的筹码,问过我的意见了么?三清琴给我。”他嗤了声,虽说是顺水推舟,但温衡细究过后还是尤为不悦,不过也是风轻云淡罢了。
季雨轩赔笑道:“苏姑娘在此,你就不能大方点,斤斤计较。不过你别忘了,将那东西给我。”说完,也将琴给了他,去时天音门群龙无首,全然没有陆竟渊的身影,老门主卧病在床,便无人有心阻拦,即使有心也拦不住。
“我是何模样,她都会喜欢。”
季雨轩:“……”
苏晚清未曾言语,缓缓步至城主府前,众多白幡飘然翻飞,她跟着带路的总管走进庭院里,如愿见到了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崔瑶。
“崔瑶。”她刚走过去,见此情形,也忍不住落了泪,崔瑶见她过来,擦干了泪猛地抱紧她,像个犯错的小孩向她哭诉:“苏晚清,我父亲和兄长都离我而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怎么这么没用,谁也保护不好,都怪我太笨。”
“司马觉就是个昏君!陆竟渊也不是个东西!我要杀了他们!我还没有见到师尊……师姐,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断断续续的话说得有头没尾,就像倾盆大雨般降落,她只能轻轻拍着崔瑶的背,尽量用温和的言辞去安慰这个师妹。
两人相互依偎,坐在花前。
她听着崔瑶悉数过往,也道自己的过往予崔瑶,在苏晚清的心中,崔瑶亦占得一席之地,她希望崔瑶余生无忧无虞。
“小瑶,小瑶!”叶远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听起来有些急促,崔瑶起身擦泪,赧颜片刻才道:“怎么了?”
这几日叶远山一直留天魔宗,从温衡拿下天魔宗后,叶远山就一直待在天魔宗养伤,直到今日才赴百里城,得知他们遭此横祸,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