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南低头看了他一眼。“他最近在有意接近我。”杨知澄补充道。
此时,镜子里的陶星站直身子。他抬起头,正巧触及红唇女人的面庞,又受惊地挪开目光。
他对着空气,似乎喊了些什么。
杨知澄从口型中依稀辨认出了“为什么”和“我不要”这几个字。
他‘不要’什么?
窗户背后的红唇女人仍然面目模糊,她看着陶星,嘴唇扬起,露出优雅的微笑。
风更大了,窗帘整片卷起,摇摇欲坠地挂在窗框边。
陶星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但仍是不断地摇头。
女人的面庞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她嘴唇上的弧度慢慢放了下来,变成一条平直的线。
而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缓缓地浮现出一张略显清晰的五官。
陶星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后退一步,也不摇头,只惊惧地盯着那幅画。
女人嘴唇轻轻翕动。
杨知澄看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镜中陶星的手抖了抖。
陶星仰起头,一语不发。
大约半分钟后,风停了。红色窗帘落下,遮住女人已然重新变得模糊不清的面庞。陶星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转身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当他穿过两栋木屋之间的小路之后,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映入眼帘。
草坪后的木屋大门敞开,露出映照着来人正脸的镜子。陶星深吸了一口气,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戴上鸭舌帽,从衣兜里取出一支蜡烛和一只打火机。
他按下打火机,明亮的火焰跳动,点燃了烛芯。
在做完这一切后,陶星便双手捧着这根细细的蜡烛,向木屋走去。
戴上帽子后,他的身影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暗。尽管四周没有木屋和路灯的阴影,他却像融入夜色中一般,整个人没入蜡烛背后的阴影里。
镜中他的脸扭曲一瞬,似乎歪了下头,而后便又忠实地映照着面前不断接近的人影,和摇曳的烛光。
只是那张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僵硬。
陶星踩上台阶,走入木门之中。在经过镜子的那一刻,原本忠实映照着他面庞的镜中人影表情突然扭曲。一只手从镜子里猛地探出,直直抓向他的脖颈!
蜡烛火光一亮。那只手在触碰到光亮时,似乎被蛊惑一般缓缓地停了下来,僵在原地。
陶星看都没看那只手一眼,只直奔屋内走去。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在进屋后,他无视了那只布艺沙发,还有沙发上翻倒的咖啡杯,直奔二楼而去。当他踩着摇摇晃晃的楼梯走上二楼时,迎面便撞见一个矮小的老人。
老人静静地站在走廊正中央,背后是紧闭的窗户,和垂落的米白色窗帘。它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皱纹堆在一起,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向下撇着。
它似乎在看陶星,又似乎没有。夜色死寂,它的模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蜡油顺着蜡烛滴落在陶星的手心。陶星面色狰狞一瞬,又咬着牙强行忍耐了下来。
他捧着蜡烛,朝老人走去。
越走得近,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庞就越清晰。它的眼白上攀爬着细密的血丝,泛灰的瞳孔中弥漫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怨毒,和丝丝缕缕极难察觉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