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的人送下点心,又捉起那把尖刀,不疾不徐地继续片鱼了。
千钟正迟疑着好不好就此问上一声,还没开口,忽一阵脚步声自前面急匆匆奔来,转眼就进了院中。
是个在前面当差的护院。
“小人罪当万死——”脚还没站定,来人就先气喘吁吁地道罪一声,才见鬼似地道:“小人守卫疏忽,不知何时……大皇子打哪儿进了宅,已在二进厅,说是应您之约来的。”
千钟讶然一惊,他请的人,是大皇子?
那当窗片鱼的人一点也没见惊讶之色,手上没停,气定神闲道:“让所有在前面的人都不必守着了,二进院里也不必留人伺候,无论听见什么响动,都不得擅自靠近。”
梅宅这些人,大都是自从前的庄府拨来的,比这更古怪的吩咐也曾听过,庄和初既已明明白白地下了吩咐,来人便利落地应了一声,照办去了。
“当真是你叫大皇子来的?”来人出了院,千钟才凑到窗前小声问。
片鱼的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千钟捧着点心碟子,抿着口中的甘美,闻着那一阵阵伴着烟火气飘出的饭菜香,心头莫名地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你忙了一日做这些,是为了招待大皇子吗?”
她问这话时,也顺手将那还余下两块桃花酥的碟子还回了窗台上,片鱼的人微一怔,这才停手抬头,轻笑着道了声“不是”。
“那是为着什么?”被那股莫名的滋味驱使着,千钟忍不住追问。
“为着一件要紧事。”
庄和初话止于此,埋头很快片好了那条鱼,又唤了厨房的人过来,嘱咐好看火的事,才解下襻膊,理好衣衫出了厨房。
“走吧。”庄和初对那等在外的人弯起一道浅笑,“你想知道的事,很快都会清楚了。”
千钟没再追问,却也没起脚,伸手拽住那说话间就要走的人,鼻尖凑近他,使劲儿闻了闻,皱眉道:“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怎么?”庄和初也顺着她闻了闻,不觉有异。
“你现在闻着可太香了,既然不招待大皇子,那就别叫他闻见了,不然他要赖在咱们这吃饭可怎么好?”
庄和初被这话逗得笑意一深,又听她酸溜溜地道:“反正他是自个儿溜进来,叫他多等等也不算失了礼数,我等着你,你快去吧。”
“好。”
一来二去收拾罢,二人一同去到二进厅时,日光已收尽了,还没黑透,天地泡在一汪沉甸甸的墨蓝里。
萧廷俊已被晾在那空荡荡的厅堂中干等了许久,直觉得那些椅子上都生了刺,一会儿坐一会儿立,怎么都浑身不自在。
二人来时,他正要往下坐,一见人来,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又忽地弹起了身。
“让殿下久候了。”庄和初轻飘飘地寒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