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靳则序叹了口气,“从你的专业角度上说,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年意闻言正色道:“目前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案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这个孩子能健康长大,或许可以通过手术剖出来。”
“那楚衿呢?”
年意沉默了。
靳则序收起照片,“如果一个生命是要以另一个生命为代价,那我做不到。”
“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
“就是因为未知才可怕。”靳则序沉声对年意说,“这件事情不能让除了楚衿和你我以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年意看着靳则序的眼睛,良久,认命般地轻叹了一声,“……知道了。”
“这几天楚衿住在医院,你帮我多照看些。”靳则序起身说。
“行。”年意也跟着站起来,“那你呢?你去哪儿?你一大早从清源山上下来,还要去啊?”
“嗯。”靳则序点头,他得找到住持问个清楚。
——
靳则序沿着山路驱车而上。
清源山在郊外,地处偏僻本就没什么人来,别说这大早上的。
雾气渐渐消退,清晨的露水在晨光照耀下蒸发,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和鸟叫,雨后,空气中充满泥土的味道,又冷又潮。
车窗开着,冷风灌进来,似乎要将驾驶座上的人扇醒。
靳则序握住方向盘,面无表情看向远处。
昨晚就现在一样,他开着车一路找出去。
不同的是,后来雨越下越大,雨水蒙住视线,定位上的那个红点闪烁了两下消失了。
他一脚踩下油门,在浓重夜色里疾驰。
回忆起昨天晚上,到现在仍旧让人心惊肉跳。
前车之鉴,靳则序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比如在楚衿那件马甲的扣子里藏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果不其然,楚衿又跑了。
跑进了一片树林里。
下过雨土地满是泥泞,泥水沾湿裤脚,等到找到那个掉在地上的定位器的时候,楚衿就一朵风雨中飘摇的玉兰花落在地上,倒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奄奄一息。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脱掉衣服将楚衿裹在怀中。
他在发抖,他说梦话。
说他好冷,说——“救命。”
靳则序顾不上那么多,车上开了空调,他来的时候拿了毛毯和衣服。
擦干净他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在一起的痕迹,靳则序触碰到楚衿滚烫的手心,指尖微颤,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楚衿的脸,企图让他保持清醒。
“好疼,难受……”怀里的人拧眉,低声喃喃道。
一时间,靳则序竟同他一样无法呼吸。
不知道他究竟做了怎样的噩梦,楚衿一路上癔语不断,他握着自己的手臂,指尖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他在发烫,浑身滚烫,好像掉进了深渊,不断下坠,触不到尽头。
至于后颈的伤口,靳则序没有说谎。
胡乱的咬痕意味着昨晚失控的不止是楚衿,还有他自己。
其实靳则序一直很确定那天晚上在他房间里的人是谁,因为那夜过后,房间里充斥的味道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味道他目前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就是楚衿。
而现在,山上的风一吹,车里属于楚衿的味道也淡淡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