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慰病人的人很多,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每天巡房输液的护士们,还有护士长,医生,许多人。
楚衿没有时间陪他说些话,他也没时间拉着自己絮絮叨叨。
出院那天,楚衿抽身送他出去。
那天阳光很好。很幸运,他没有一蹶不振,也没有想不开。临走前,楚衿把自己准备的出院礼物交给他。
“楚医生,或许他…我说那个孩子,或许他还没有准备好成为我的宝贝,但没关系,我愿意等待。”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明媚开朗,楚衿却看到了一抹眸色深处的黯然。
“楚医生,你有没有想过有自己的孩子?”
这是他问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楚衿思考了很久才回答道:
“有。”
——
冰凉的冷水浇在脸上,让人从情绪中抽离,恢复理智。
楚衿撑在洗手台缓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的人将一张纸巾递过来,楚衿顿了顿缓缓抬眸,溅了水的镜子里除了他自己那张白苍白虚弱的脸,还有靳则序,拿着报告和外套站在自己身后等待。
“没事儿吧?”
楚衿接过纸巾,轻声说:“没事。”
他转过身,靠在洗手池边缘,垂下眼帘。楚衿单手撑在台面上,一时间脑袋发昏,医院洗手间的花色地砖看得人眼晕。
“冷静了?”靳则序说。
楚衿深深吐出一口气,嗯。“
“你刚才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挺吓人的。”
岚生宁M楚衿一声冷哼,“还能吓到你?”
靳则序装模做样挑了下眉,说:“还真能。”
凝重的气氛散去,靳则序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楚衿,问:“刚才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没什么。”楚衿接过杯子没喝,他刚才也不是孕吐,这会儿不想喝水,至于突然跑出来,纯粹是因为腺体的刺痛。
楚医生用他的专业知识判断,应该是由于残疾Omega的身体,他的后颈没有腺体,但多年的促腺体生长药剂打下去,导致他的神经却比寻常Omega更加脆弱敏感。
楚衿自然不可能向靳则序坦白自己的身份。
一个能怀孕的男性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够罕见了,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好了,楚衿想他没必要让自己变得和这里的人更加格格不入。
“回去吧,年医生还在等我们。”
楚衿说着和他的肩膀错开往外走,可靳则序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楚衿后脑勺有点长的头发盖住一个发旋,兀地抬手握住了楚衿的手腕,沉声说:“等等。”
楚衿脚步一顿。
靳则序声音幽幽,“所以,冷静下来之后,你的理智说了什么?”
什么?楚衿眉心一拧。
楚衿转过身,眉头深深皱在一眼,目光落在一脸严肃的靳则序身上。
又发什么神经?
楚衿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靳则序觉得希望渺茫。
理智上,靳则序知道自己不能强迫楚衿生下这个孩子,可为什么他不能?两个人的孩子凭什么楚衿非要固执地自己做主!
他凭什么撇开自己!
楚衿对自己的利用靳则序看见眼里,稍微费点功夫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楚衿的从前,颠沛流离的二十年。
没有父母,没有身份,从小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孩子,不知道走过多少地方,经历过多少压榨和艰难才来到这里。
靳则序了解这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