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送上一杯温水,楚衿收回视线,拿起水杯轻抿了一口,有点凉。
“楚助理,你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她说,“不好意思这么突然地请你过来,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靳夫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白阿姨。”
楚衿愣了愣,他抬眸,白惠荷正温和地微笑着看着他,这样的目光让楚衿觉得有些怪异,“好,白阿姨。”
“楚助理,听说你已经从靳氏离职了?”
“是的。”
“那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呢?”
楚衿默了默:“……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白惠荷笑了,“楚先生,听说你刚从成规的婚礼现场出来,怎么样?婚礼布置的还不错吧,看到你靳叔叔了吗?还有阿序,本来他是不愿意当那个伴郎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居然答应了……说来也巧,我竟然不知道楚助理和小意他们几个也是朋友。”
“婚礼现场很漂亮。”楚衿回忆了一下婚礼现场的布置,说,“不过我似乎没有在举行仪式的时候看到您。
白惠荷作为靳家的女主人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奇怪?为什么我作为靳成规的母亲却不参加婚礼。”白慧荷语气平淡,“不知道阿序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不是靳成规的亲生母亲,他的生母早在许多年前生病过世了。”
白惠荷察觉到楚衿的警惕,缓缓说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阿序这个孩子虽然是我亲生的,但我对他确实亏欠太多。楚先生,我了解你的工作能力,你冷静理智,正是这样,我更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常年浸染在上流圈子里,白惠荷说话和那些人一样,模模糊糊,拐弯抹角。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楚衿说。
其实楚衿并非听不懂言外之意,白惠荷的铺垫太长的,容易让人失去耐心。
白惠荷轻叹了一声,依旧保持着自己做为豪门贵妇的优雅气度,“楚先生,你应该很清楚你和阿序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他是我的孩子,哪怕将来恨我怨我,我都不能让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白惠荷的意图楚衿大致能猜到,所以当她真正直白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衿心里并没有没有太大的波动。
咖啡杯轻放在桌上,和陶瓷杯托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窗外雨越下越大,像是蒙上一层薄雾。
“我明白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意气用事,什么情情爱爱的,一时情绪上头就容易被冲昏头脑失去理智。未来要面对什么,你们真的清楚吗?还是你们真的相信什么相爱抵万难的空话?世俗的偏见是多么可怕,你们了解吗?”白惠荷说,“你们既不能在国内领证结婚,也不会被接受,楚先生,你很好,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为了一个男人沦为异类,被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楚衿,不论靳则序出于什么目的,逃避联姻也好,真的喜欢你也罢,我都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这也是为了你好。”
白惠荷的一番话说的格外真诚,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楚衿也很清楚,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对同性相恋没那么友好,但对楚衿这样一个残疾Omega来说,冷嘲热讽早就是已经可以无视的事。
“我知道了,谢谢您。”楚衿说。
白惠荷想过楚衿会生气,会羞愤,她甚至想过楚衿会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凉掉的水泼在自己身上,就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谢谢,白惠荷结结实实愣了两秒。
“谢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么多道理,我只问一个问题,在酒店一直跟踪我的是您找来的人吗?”
“你知道?”
“看来是了。”楚衿轻笑,“您和靳则序还挺像的。”
如果不是季鹤扬提醒他,楚衿或许还发现不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靳则序找来看着他的人,但后来他发现靳则序对此好像并不知情。
白惠荷沉默了一会儿,“楚衿,今天来找你的人是我,未来也会是其他人,当然,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她说着打开一直放在手边的包,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这是我给你的保障,签名和盖章都处理好了,数字随意填。”
“我没有任何羞辱你的意思。”说罢,白惠荷又拿出一份文件,“支票的兑期是十天,如果你考虑好,会有律师和你对接赠予协议的内容。”
楚衿的视线落在那张支票上,默默停顿了许久。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他低声似是自言自语。
雨声渐渐消减,雨水顺着玻璃缓缓滑落,而楚衿的内心平静非常,“您了解过我就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这笔钱。”
“楚衿,你不用着急回复我……”
“白阿姨,并非我自视清高,我不收这笔钱,只是不想将这段关系再用金钱衡量,如果事情真到进退两难的地步,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同样,我和他……不,我,我也有我的底线和坚持,请您理解。”
白惠荷显然是不能理解。
“为什么?”
楚衿眸光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