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吼着,拿出弓箭,凝聚全部力气射出。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通道内响起!比砸锁强烈百倍!整个控制台被瞬间摧毁!
下一秒,这些精灵似乎终于开始……苏醒了。
在狂刀刚刚放置女精灵的位置旁边不远处。
“呃……”
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从一个蜷缩在地上、刚刚被玩家抱出笼子的女精灵喉咙里挤出。
她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蜷缩起身体。
然后,在一片砸锁的间歇、残余魔法火花爆裂的噼啪声和玩家沉重的喘息中,这耸动逐渐加重。
终于,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充满了无尽辛酸和巨大空洞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响了起来:
“呜……呜……啊……呜……”
这声音像一颗火星溅入了干燥的引绒!刹那间,更多被束缚太久、被当成“工具”太久、已然麻木的精灵躯体,开始了迟来的颤抖。更多的抽泣声,在冰冷的岩窟中渐渐响起、汇聚、放大!
一个被平放在冰冷地面上的男性精灵,突然疯狂地撕扯着身上那件残留的、布满束缚痕迹的、肮脏的麻布囚衣!那动作狂暴而绝望,布帛撕裂的“嗤啦”声格外刺耳!
更多的精灵挣扎着,不是在逃跑,而是以各种姿势蜷缩起来,或是颤抖,或是徒劳地抠挠着身下冰冷的地面,喉咙里溢出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呜咽与悲泣。
他们或许还看不清自由的轮廓,他们或许还听不懂获救的语言,他们的身体或许还无法动弹。
但这一刻,玩家们停下了砸锁的动作,他们默默看着黑暗中那些开始呜咽、蜷缩、颤抖的身影。无声的泪水也从不少玩家脸上滑落。这并非胜利后的喜悦之泪,而是目睹了最深沉的黑暗被撕裂时,灵魂最本能的震撼与悲悯。
破坏工厂的画面已然完成,而那工厂带给精灵们的无形枷锁,才刚刚被这些痛苦的哭泣,一点点、一寸寸地挣开……
……
夜晚,峡谷深处的喧嚣与哭嚎渐渐平息。玩家们在残破的工厂和监牢区奔忙的身影也慢了下来。
精灵们被暂时安置在相对干净的空地上,核极度透支灵魂的精灵在接受着赛琳娜的安抚性祷告;工厂区的精灵大多在沉沉的昏睡中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而生育工厂被解救出来的精灵们,经历了最初的死寂后,终于在那代表着工厂毁灭的环境中,爆发出撕心裂肺却又代表着生命微光的哭泣和颤抖后,此刻也陷入了沉眠。
几个负责后勤的女性玩家正默默给一些严重脱水的精灵喂水。几个男性玩家则围魔能灯,低声争论着什么。
小饼干、九尾和狂刀三个人站在峡谷地势稍高的一片风化石台上。
狂刀双手拄着他的大刀。他目光有些涣散地扫过下方横七竖八躺着的、睡着的精灵们,又烦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和下巴。他左右晃了几下脑袋,像是在找什么,嘴里突然啐了一口:“淦!”
“怎么了?”小饼干靠在岩壁上。
“这破游戏!”狂刀的语气充满了无名的烦躁,“怎么没有烟?!这种时候,真想狠狠抽两口!”
小饼干扯了扯嘴角,想笑又觉得嗓子发紧:“省省吧,大侠。想抽就下线抽呗,反正现在也算安全了。”
“算了……”狂刀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真实的茫然和厌恶,“真难受。老子宁可在外面跟BOSS大战三百回合,再砍翻一百个黑皮矮子……也不想……不想在这里待着看这些……”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战斗虽然危险甚至可能会“死”,但那是一种痛快的宣泄和明确的对抗。
而眼前的景象,是胜利后也难以抹平的巨大创痕,是被撕开的、血淋淋的苦难本身。
这种无力感、这种直面生命最沉重灰暗一面的窒息感,让习惯了用刀剑和技能解决一切的玩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游戏设定的负面状态,是发自心底的压抑。
小饼干没接话,她能理解狂刀那种烦躁,她也难受。
一阵沉默,只有风吹过岩石缝隙的呜咽声。
一直安静地抱膝坐在一边的九尾,忽然仰起头。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和困惑:
“小饼干,”她顿了一下,“你玩这个游戏……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很突然。
小饼干愣了一下,几乎是嘴巴快过脑子地回答:“啊?头盔发了就玩呗,探索新世界打打怪捡捡破烂,图个乐子呗,哪有什么意义不意义的?”
这几乎是大多数玩家的标准答案。
“嗯……”九尾轻轻应了一声,仰望着漆黑的天空,“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其实现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尤其讨厌这种动不动就牵连巨大的主线任务,太沉重了。我只想安安心心做做任务,采采药,攒够了钱在游戏里买个小房子,开个小店,过点安稳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