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呼……可算找到你了,再晚点你就走了……我、我有事必须马上告诉你!”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有事怎么不到频道里说?”
“事情太过诡异,我想和你当面说。”
“诡异?”折光晨露神色严肃起来。
“是……是关于教会内部!”泉水分析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感觉……很不对劲!”
折光晨露心头一凛,追问道:“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泉水分析师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后怕。
“是……是人不对劲!有些人……他们的行为模式、处理事情的节奏……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变得很奇怪……”
折光晨露的瞳孔猛地一缩。行为模式突变?这听起来……
泉水分析师盯着折光晨露,“露露,我觉得有内鬼,贸易教会里……有卧底!而且……不止一个!”
“就算不是卧底,我感觉……他们也被别的什么东西替换掉了!”
仿佛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折光晨露瞬间懂了什么。
卧底?替换?在这神圣不可侵犯的贸易教会核心?!
她猛地想起了牧场里那些被瞬间湮灭的证据……想起了被精准灭口的监工……
或许,泉水分析师说的是对的。
第74章神名
泉水分析师一直在贸易教会做事。
折光晨露的安排高效且周全。他顶着“神眷者保荐”的光环,被分配到一个清闲却又有一定信息权限的岗位。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整理堆积如山的户籍卷宗、税务记录、商业契约副本,然后录入教会统一的账册中。工作重复且枯燥,却正适合,不用太多社交,又能接触到大量情报。
刚开始的日子,他甚至觉得这日常任务的经验值和声望给得太少了。每天对着泛黄的羊皮纸,辨认上面或工整或潦草的字迹,将“红枫镇枫叶街第三户,约翰史密斯,铁匠,妻子,三个孩子……”之类的信息一笔一划地抄写到魔法账册上。简直是在刷一个毫无乐趣的“文书熟练度”。
就是在这样机械式的抄写中,红枫镇的人口结构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一个很明显的特征跳了出来:贵族少得可怜。或者说,拥有男爵及以上头衔的常驻人口,在这拥有一定商业地位的小镇上,占比低到不合理。
记录在案的有产业者,大多是像铁匠、面包师、小商贩这样的平民。而那些真正掌控了红枫镇主要商业命脉和核心资源的……他们的名字和头衔却模糊不清,似乎被有意被隐藏了。档案里留下的只有代理人、管家的名字。
“贫富差距大,权力集中,但掌权者隐于幕后?”泉水分析师在玩家频道里跟队友分享过这个初步印象,“感觉像是某个大型任务链的背景板,但目前还没触发关键NPC或者事件。”
然而,另一种诡异感却在他持续“刷”了几天任务后,开始引起他的注意。
这些卷宗,太“干净”了。作为记录底层民众信息的载体,它们本应充斥着生活的细节:拖欠的税款、小额的邻里纠纷记录、申请修缮房屋的批复、因病无法工作的登记……甚至是一些偷鸡摸狗、不痛不痒的治安事件。这些在别的游戏里都是丰富世界观的文本彩蛋。
但这里,档案室归档的户籍和基础信息卷宗里,这些事件少得可怜。大部分平民的资料,就像他抄录的样本一样,干巴巴的几行字,只有最基础的家庭结构和职业。关于他们的生活细节、经济状况、与社会机构的互动记录,仿佛被刻意删除了。
偶尔能翻到一份有备注的卷宗,字迹往往是模糊的,或者干脆被人为擦去了关键部分,只剩下一片突兀的空白或者无法辨认的墨迹。
“是游戏内容还没实装?为了节省文本资源?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线索?”他最初这样想。
但作为一名喜欢挖掘游戏细节的玩家,后面,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些空缺,这些涂抹,不像是偷工减料,更像是某种设定?有隐藏任务?”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些卷宗里,恐怕掺杂了大量虚假信息或者刻意缺失的内容。有某种机制,在持续地篡改和清理记录。就像……游戏世界本身存在一个“数据修正”程序。
这个想法让他有点兴奋起来,感觉可能触碰到游戏的某个隐藏剧情了。
真正让他确认“有情况”的,是今天的几件“怪事”。
泉水分析师一大早就坐在自己的橡木桌前,指尖的羽毛笔例行公事地划动着,抄录着又一份乏善可陈的户籍资料:“橡树巷第七间,老查理,护林人(已故),其屋现由远房侄孙打理……”然而,就在下笔记录“远房侄孙”的名字时,他下意识翻到前页,那里清楚地写着老查理“无子嗣,无直系亲属”。
“数据冲突?”他差点喊出来。一个“无直系亲属”的人,突然冒出一个“远房侄孙”?昨天抄录的一份卷宗里,似乎也有类似的前后不一致,关于一个寡妇房产的归属。他当时以为是显示BUG或者自己眼花了。但今天这个,再清晰不过了!
“不是BUG,是剧情!档案被动了手脚!”他几乎能确定自己的猜想:这个档案室存在一个动态的“数据污染”机制,在庞大的资料库里修改内容!这绝对是个大发现!
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整个档案室,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
他的斜对面,是抄写员亚伦。亚伦今天抄写卷宗的动作极其卡顿。羽毛笔悬停在空中,几十秒才极其突兀地落下一点墨痕。他的眼珠像是贴图错误,失焦地对着纸面。
就在泉水分析师忍不住又偷偷瞥向他时,亚伦的头突然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偏转了一下,没有聚焦的眼神空洞地穿透档案架的缝隙,看向泉水分析师所在的方向。嘴角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极其僵硬、极其短暂地向上抽动了一毫米。那感觉不像是在笑,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表情反馈。随即,他的头又缓缓转回原位,继续那僵硬的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