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水母发出一声最终的不甘嘶鸣,彻底瓦解,化作一滩污浊的粘液,沉入海底。
水母被消灭,剩下的变异海怪仿佛失去了指挥,攻势顿时大减,变得混乱而无序。虽然数量依旧众多,但已经无法再形成有效的威胁。
“清理残余!”绯瞳旅者下令。
四人精神大振,乘胜追击。岚风继续远程点杀,炽焰优优在甲板和船舷间穿梭,清理漏网之鱼,汐歌的净化歌声持续削弱着怪物的力量,绯瞳旅者则稳守中央,查漏补缺。
战斗又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海面上的变异海怪终于被清理殆尽,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构不成威胁的小型怪物远远逃窜。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漂浮着大量的怪物残骸和污血,证明着刚才那场恶战的惨烈。
当最后一只试图攀爬船舷的骨刺海蛇被炽焰优优一刀斩落,整个海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船体轻微的摇晃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东方的海平线上,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微弱的晨曦开始驱散夜的黑暗。
“结……结束了?”炽焰优优拄着双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和溅射的海水、怪物粘液浸透,显得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和胜利的喜悦。
“暂时结束了。”绯瞳旅者也松了口气,收起了【不动壁垒】,巨盾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腐蚀痕迹,但她本人除了消耗过大,并无大碍。她环顾四周,看着甲板上的一片狼藉和船体多处受损的痕迹,眉头微蹙,“船体受损不轻,需要尽快修复。”
岚风从桅杆上轻盈地跃下,脸色有些苍白,连续的高强度射击和最后那一记【飓风之矢】对她的消耗极大,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
“这些怪物……尤其是那只水母和花,绝对不是自然变异。背后肯定有操纵者。”
汐歌停止了歌唱,走到船舷边,看着海面上漂浮的污秽,脸上带着忧色:“这就是珊瑚她们说的海洋的污染吗?真的太可怕了。”
炽焰优优走到她身边,看着晨曦下那片被污染的海域,兴奋之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是啊……我们还以为深海试炼后就能轻松一阵子呢。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又找上门了,而且看起来比以前更厉害。”
她拍了拍汐歌的肩膀,“不过,我们这次不是赢了吗?而且赢得还挺漂亮的!要不是咱们都觉醒了,刚才那种场面,估计早就喂鱼了。”
想到刚才四人默契无间的配合,各自觉醒能力的精彩发挥,炽焰优优又忍不住有点小得意。
她看向伙伴们,绯瞳旅者的如山守护,岚风的精准狙杀,汐歌的净化辅助,还有自己那帅掉渣的极限速度……嘿嘿,这组合,简直无敌了好吗!
“没错,我们赢了。”绯瞳旅者走了过来,脸上也露出笑容,“这也证明了,我们在潮汐之心圣殿的试炼没有白费。面对更强的威胁,我们也有了应对的力量。”
她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辛苦了,先检查一下伤势,尽快修复船体,然后我们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立刻向阿尔瑟斯王子和诺亚王国方面汇报。”
……
黑水码头。
天色渐暗,浓重的工业雾霾与海上的湿气混合,让这片位于巨大仓库阴影下的区域更显阴森。
几盏防风的、光线昏黄的气灯挂在生锈的钢架上,勉强照亮了湿漉漉的地面和停靠在一旁的一艘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单桅帆船。
几个身影正站在船与码头之间的跳板旁。
为首的是三个作商人打扮的人类男子,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中间一人年纪稍长,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半旧但料子不错的深色旅行装,外罩防水斗篷,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的精明与谨慎,手里把玩着一对油光锃亮的核桃,代号“老烟斗”。他左侧是个脸上带疤、眼神凶悍的壮汉,腰间挎着弯刀,是保镖“刀疤刘”。右侧则是个看起来有些油滑、眼睛滴溜溜转的瘦高个,是负责交涉的伙计“滑头李”。
而他们身后的阴影中,五名精灵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双手,由另外两名看起来像是打手的人看押着。
这五名精灵正是瑶瑶领先、烈刃玫瑰、静水流深、夜影巡林和千面。
他们此刻衣衫褴褛,沾满泥污,头发凌乱,脸上带着疲惫、麻木以及难以掩饰的恐惧与不屈。
瑶瑶领先刻意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扮演着受惊过度的角色;烈刃玫瑰则昂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桀骜,偶尔挣扎一下,引得看守低声呵斥;静水流深闭着眼,嘴唇微动,仿佛在无声祈祷,透着一种绝望的宁静;夜影巡林沉默地观察着四周,眼神锐利但迅速收敛;千面则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精神已崩溃的年轻精灵,几乎全靠身边的人拖着走。
老烟斗看了看天色,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寂静的码头,低声对滑头李说:“去催催,卢修斯大人怎么还没到?这地方待久了,心里发毛。”
滑头李点点头,正要往仓库方向张望,就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
只见卢修斯带着两名贴身护卫,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眼神锐利如鹰,先是在老烟斗三人身上扫过,带着审视,然后目光立刻落在了他们身后那五名精灵身上。
他的目光极其毒辣,如同评估货物般,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精灵的体态、气质和状态细节。当他的目光扫过烈刃玫瑰时,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看到静水流深时,眉头微挑;注意到瑶瑶领先那看似恐惧实则灵动的细微表情时,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最后,他的目光在千面那近乎完美的“崩溃”表演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邃。
老烟斗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恭敬而略带紧张的笑容:“卢修斯大人,您可算来了。小的们按约定,把‘货’带来了。”
卢修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走到精灵们面前,挨个仔细查看,甚至伸手抬起烈刃玫瑰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烈刃玫瑰眼中喷火,猛地扭开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
“嗯……”卢修斯收回手,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成色……确实有点意思。不像是一般的流亡者或者部落民。”
他转向老烟斗,目光锐利:“你们是……‘新月’介绍来的?”
老烟斗心中凛然,知道对方在试探,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谨慎:“新月?大人,小的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咱们这趟活,是……是通过一位南边的老主顾牵的线,说您这儿收‘好货’,价格公道。”
卢修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码头显得格外清晰:“不必装糊涂了。最近风声紧,诺亚王都那边查得严,能弄到这种成色的‘活货’,还敢往我这儿送的,除了‘那位’最近有些‘特殊渠道’的朋友,我想不出别人。”